汪国真归来:一个流行诗人的响亮饱嗝
十年前,身边还有写诗的同学;十年后,写诗的同学不以写诗为业。十天前,我读到关于汪国真的新闻;十天后,我知道他是一个现年49岁的曾经的流行偶像型诗人。
媒体以“《归来,汪国真》出版上市 汪国真重返诗坛”为题,说:距1990年汪国真的第一部诗集《年轻的潮》出版,至今已经15载。此书连续五次印刷,印数达十五万册。1990年,在出版界被称为是“汪国真年”。今年夏天,新书《归来,汪国真——汪国真诗歌自选集》在北京悄然发行。“一个满载荣誉与商业价值的诗人”,他的归来将会对21世纪的中国新青年产生什么样的影响?文章没有市场分析报告之类的东西。
在接下来的访谈中,我听到了几声响亮的饱嗝。需要说明的是,“饱嗝”一词由“饿死诗人”而来。经典镜像是:1989年3月26日,山海关,正是黄昏时分。诗人海子静静地躺在铁轨上,在他的身上是打开的《圣经》。远方,火车呼啸而来,一代天才诗人由此走向了另一个世界。这是一个巨大的隐喻,以1960年代出生的青年一代为代表的理想主义,在与商业的谈判中一直处于弱势。汪国真是为数不多的胜出者,他的诗歌与商业实现了双赢。从1990年到1995年,我几乎能感受到一种无处不在的“汪国真式人生态度”:热爱生命,相信美好,坚持到底。我们拿汪国真鼓励同伴,互赠留言,引用经典诗句写纯情情书。没有胜出的诗人并没有选择海子的方式——有人在“饿死诗人”的感叹中听到了警告或者指示:赶紧与商业握手言和。
写诗没有饿死汪国真,他一直是吃的最饱的诗人,所以饱嗝也比较多。
——“说实话,我就没把自己当诗人,我只是一个兴趣广泛的人。”
好像在汪国真看来,诗人就是意兴寡然的怪物。自己没有把自己当诗人来看,出版界和读者却不会。也许潜在的意思是:在商业横扫一切的今天,诗人成了民国时期的清朝遗老,诗歌是他身后被人耻笑的长辫子,写诗就是不合时宜、容易被大众误解的行为艺术。果真如此,岂不是拿“广泛的兴趣”来赎一个“过去的诗人”的名号?既已“坦然”,何不慨然?
——“我的诗歌风格不会变化,只要读者喜欢,没有变的必要,其实,这十几年我的诗集一直都有盗版,这就证明始终有人喜欢,现在喜欢我的诗的人还应该是年轻读者,我的诗说出他们内心永恒的东西,不管他们现在多么时尚和新潮。我甚至觉得,对我非议的地方就是我成功的地方,最有权力的批评者是读者和时间。”
“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汪国真肯定知道识时务者为俊杰,但他没有与时俱进。他不屑变化诗风,因为当年生得逢时,即可一劳永逸。年轻人读的是郭敬明,听的是周杰伦,看的是《超级女声》,发的是搞笑的短信,玩的是街舞。看看汪国真“重返诗坛”的代表新作《嫁给幸福》,这首诗的经典句子是“要输就输给追求 要嫁就嫁给幸福”。遗憾的是,类似的句子,在《幸运52》、《超级女声》等娱乐现场我们见得多了。
——“我即使有看法也不说,换句话说,我如果对某个诗作没有评价,也许就是不喜欢。”
语气宛转,意思一个:我不喜欢现在的诗歌。他真的没有必要掺合到现在的诗坛中来。如同前面所说,时代不同了,会写诗不像过去一样可以放到征婚条件里去,如同现在开口就是豪宅,闭口就谈名车一样。有些人依靠发表看法而生存,汪国真出名后就不需要。那次CCTV“筷子事件”,因为自己一句“筷子是吃饭的工具”大失面子,汪国真还在后怕,即便有意见也不说了?他是吃饱的诗人,他不会干吃饱了撑着的事吧?
——“现在没事了,我起诉了那家报社,官司也打赢了。其实我的书法造诣挺不错,全国很多旅游景点在邀我题字,山东、甘肃、安徽、广东一带的行家,特别喜欢收藏我的书法作品。”
前段时间,有媒体报道《汪国真穷困潦倒,靠卖字为生》的假消息,汪国真平静对待。谁说“饿死诗人”,我就活得好好的嘛!
吃的好与不好,吃的饱与不饱,都是自己的是事。问题是,如果您在公众场合打几个响亮的饱嗝,炫耀自己过的还不错,总得考虑其他人耳朵和鼻子的承受能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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