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徐志摩最原始的印象来自那部当年曾在大陆港台三地热播的电视连续剧《人间四月天》,看黄磊的演绎,便深入骨髓的认为,这个戴着一副金丝眼镜,瘦瘦长长,白面如玉,擅长吟些风啊花啊雪啊云啊叶啊,视爱情为生命的形象便就是徐志摩本人无误了。徐志摩的作品,喜欢得不能自已,但是此人人品上“有些问题”,所以毫不客气得戴上有色眼镜,目光从厚厚的镜片后透出,遮挡掉许多的真实与公允,而原先喜欢的作品,也被大大地打了折扣。这也许属于多数人评判徐志摩的黄金定律吧。那时,遵从了这种定律,我在心里给徐志摩打了分。对徐志摩的喜欢与不喜欢是三七开的。喜欢徐志摩的诗,源于黄磊的诠释和黄磊本人根据徐志摩诗文制作的文学音乐专辑《等等等等》,唯美,空灵;喜欢徐志摩的气质,因为黄磊诠释得很有焦寒岛痩的诗人之风;不喜欢徐志摩的人,因为他对感情太不专一。七分的喜欢+三分的不喜欢=不太喜欢。
(二)
不太喜欢他并不能阻止我去喜欢他的诗。
徐志摩的《再别康桥》,自高中课本上出现并要求背诵后,便滚瓜烂熟地将其记在了心里;偶尔在报摊停步浏览,瞥见了《沙扬娜拉》,仿佛有人在与我抢食(诗)般,飞速浏览,快速记忆,然后将其储藏进了脑袋。每每有了朗诵的机会,首先拿出的必然会是徐志摩的《再别康桥》,将其浸泡在情感里,流动在旋律中,喉咙里一个接一个地向外蹦出诗中的字粒,脑子里却从不曾有半点卡壳。
(三)
大学的课堂上,老师讲到徐志摩,满脸荣光,满心欢喜。感染得我们也满脸崇拜,满心觊觎。于是去图书馆,找来《徐志摩诗集》,考察一下此人究竟以何种魔力迷得我们老师神魂颠倒。重温他的《再别康桥》,重温他的《沙扬娜拉》,重温他的《我不知道风是在哪个方向吹》, 初读他的《雪花的快乐》,初读他的《云游》,初读他的《偶然》。《志摩的诗》读罢,《猛虎集》读罢,《云游集》读罢,余味无群,心有不甘,于是又翻开他的散文来读。还是余味无群,还是心有不甘,想了解这个人,于是又借来《志摩传略》、《徐志摩:人和诗》,孜孜不倦,一气读完。
(四)
掩卷长思,不禁心有愧然。
不知人,何评乎?
曾经只因看过一部电视剧,便粗浅的给志摩打了分。人云我亦云地复制了别人对他的评价,却从未想过真实的志摩究竟是哪般膜样?而今,去读他的诗文,去读他的经历,虽然无可奈何的只能在别人的解读上建构自己的理解,但毕竟还是对志摩多了一些认识,多了几分理解与欣赏。
志摩犹如一颗文坛上的璀璨之星,绚烂却短暂,而立中年,便奔他的云端去了。留下的是一大摞的诗文,一大群人的缅怀,和后代无数人的猜测与遐想。志摩其诗,只字不差,完好无损,我们可以千遍万遍吟诵,千里百里的揣测其中的情感,褒也罢,贬也罢,各家自有各家见解,众说纷纭,无伤大碍。可是,志摩其人,我们的评价却有点吃不住分寸,后人千里百里的揣测必定会沾上些“乌鸦学舌”的习气,诗人来也匆匆,去也匆匆,未留下个人传记,与真实接近点的也就是与诗人同时代的人的评价了吧。
“他的人生观是一种单纯的信仰,这里面只有三个字,一个是爱,一个是自由,一个是美。。。。。。他的一生的历史,只是她追求这个单纯信仰实现的历史。”胡适如此云。
“这年头,别的什末都可以有,只是诚实却早已找不到。便是爪哇国里恐怕也不会有了吧。志摩却还保守着他天真烂漫的诚实,可以说是世所稀有的奇人。”周作人如是说。
“他(徐志摩)是跳着,溅着,不舍昼夜的一道生命水!”朱自清这般评。
“志摩真是一个淘气,可爱,能使你永远不会忘怀的顽皮孩子!称他作孩子,或者有人会说我买老,实我也不过是他的同年生,生日也许比他还后几日,不过他所以给我的却是一个永远也不会老去的新鲜活泼的孩儿印象。”郁达夫此般曰。
天真,单纯,,诚实,充满活力,活脱脱一个“大孩子”。 徐志摩怀着那颗了无城府的赤子之心,来这人世间走了三十六遭。对于那个纷繁复杂的社会,人人都伪善,诚实就显得格格不入,不正常,不恰当,不应该。对于成年人的世界,处处都是沉沉之气,活泼,天真,充满活力倒显得不安分,不成体统,不可理喻。徐志摩手持着理想的利剑,东拼西杀,辗转奔波,四处碰壁,螳臂当车,依然挡不住滚滚的洪流,洗不清这茫茫的黑暗。结果,他折戟沉沙,磨平了锐气,压平了理想,洗尽了激情。在现实面前,他俨然成了一个失败者,可是社会能征服掉他的活泼与激情,却征服不了他的诚实。
“他的失败是一个单纯的理想主义者的失败。他的追求,使我们惭愧,因为我们的信心太小了,从不敢梦想他的梦想。他的失败,也应该使我们对他表示更深厚的恭敬与同情,因为偌大的世界之中,只有他这有信心,冒了绝大的危险,费了无数的麻烦,牺牲了一切的平凡的安逸,牺牲了家庭的亲谊和人间的名誉,去追求,去试验一个“梦想之神圣境界”,而终于免不了惨酷的失败,也不完全是他的人生观的失败。他的失败是因为他的信仰太单纯了,而这个现实世界太复杂了,他的单纯的信仰禁不起这个现实世界的摧毁。正如易卜生的诗剧Brand的那个理想主义者,抱着他
的理想,在人间处处碰钉子,碰的焦头烂额,失败而死。然我们的志摩“在这恐怖的压迫下”从不叫一声“我投降了”-他从不曾完全绝望,他从不曾绝对怨怼恨谁。”(胡适《追悼志摩》)
徐志摩的悲剧根源于他对一切都太过投入。他把他的事业、他的生活、他的创作、他的爱情和现实混为一谈。他毫不吝啬的去投入情感,一点都不懂得理性的节制。,他只是执著的用真诚用忠实来表现性灵、自我,特别是自我思想情绪。他说自己的情感是“无关阑的泛滥”。
他执著的寻找着生命中的那个完满,对事业如此,爱情亦如此,于是我们看到了一个跳着,溅着,不舍昼夜追求理想的徐志摩。然而生活又岂能事事完满。身边的那些和他一样有梦的朋友,在现实的阻碍面前都识趣的缴枪投降,将理想搁浅,然后屯进生活的安顺之中,学着适应生活。徐志摩做不到圆滑,也做不到随波逐流。他要挣扎,他要抗击,他要呐喊,然而,与社会现实的交锋,让我们看到了他的理想主义一次次遭到惨败。他成了悲剧的西西弗斯。这是志摩的悲哀,可这亦是他最最珍贵的地方。也许他的执著正应了他的那句话:“我将于茫茫人海中访我唯一灵魂之伴侣,得之,我幸,不得,我命,如此而已。”
Text
最喜欢徐志摩的那首《再别康桥》,而真正深入其中,读出诗人的那份辛酸与怅惘却是在解读了志摩的人生经历之后。
轻轻的我走了/正如我轻轻的来/我轻轻的招手/作别西天的云彩。
那河畔的金柳/是夕阳中的新娘/波光里的艳影/在我的心头荡漾。
软泥上的青荇/油油的在水底招摇/在康桥的柔波里/我甘心做一条水草!
那榆荫下的一潭/不是清泉,是天上虹/揉碎在浮藻间/沉淀着彩虹似的梦。
寻梦?撑一支长蒿/ 向青草更青处漫溯/满载一船星辉/在星辉斑斓里放歌。
但我不能放歌/ 悄悄是别离的笙箫/夏虫也为我沉默/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悄悄的我走了/ 正如我悄悄的来/我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康桥一直都是徐志摩含在嘴里捧在手上念
标签: 徐志摩诗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