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死亡离我们有多远或多近,生者生命的意义到底是什么,已经越来越不重要。不管死亡离我们有多远或多近,逝者的一切,文字、微笑、闪烁的思想已经成为永恒。也许这就是死亡的意义……
在死亡与诞生之间,我们是否曾经快乐的活着,好好的去爱一个人,好好的去被爱?在开始与结束之间,我们是否为了忘掉曾经而忘掉未来?
——送给卡夫卡·陆(KavkaLu)博客链接
今夜风中似乎充满了和声,即使冰雪封住了每一条道路,仍有向远方出发的人。
你的一生应该有许多停靠站,虽然我们注定还是要失落无数的白天和黑夜,但愿每个站台都有一盏雾中的灯……
3日下午正在地下广场和几个管理人员检查工程进展情况,接到短信:卡夫卡陆死了。
回信:为什么?
来信:车祸,前天。
从来没有写题记的习惯,这次破例,为了一个已经离开我们的朋友。这是唯一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破例。
去年的四月在朱屺瞻艺术馆不一定乐队与窦唯演出后,我估计当晚发生的一些事情未必会被媒体如实报道,甚至有被歪曲的可能,所以写了帖子记录当时的情况(好象也是从那时起?我开始玩博客这种曾经我鄙视的游戏)。因为这个帖子认识了很多人,之后发生的一系列众所周知的事情,继而网友间的无间、战斗或者欢乐这里不必再说。
因为不喜欢过多的因为网络而介入现实,结识并仅有的两个见过面的网友之一就是朱屺瞻艺术馆的nirvana,正是因nirvana才有和kavkalu的一次愉快的聊天。
象很多人一样,当我开始回忆才发现过去的时间里有那么多可以让你叹息的,不管你我是否曾经珍惜或者丢弃的过去。
七月,朱屺瞻艺术馆与西班牙驻上海总领事馆办西班牙版画展。与nirvana联系是否展览对外开放,nirvana回复没问题,并说到时见面。
本来并不很想见网友,一个原因是网络和现实生活,很多人把它们割裂开来,实际上是一样的,只是大多数人觉得网络和现实不同所以才更在乎现实;另外的原因就是现实中见面未必能够还象网络上那么坦诚,毕竟要彼此照顾面子,而对于我这种喜欢挑毛病的人来说很难不得罪人。其实网络更多的时候要比现实或者我们的生活更真实,没有过多迂回的必要,交流才是唯一的前提,而交流最有效的方法就是说出你的想法,直接说。
如期而至,一楼要举行仪式,二楼在布置展览。恐怕仪式要等久,未开幕前就先进去看过画展,觉得西班牙人和中国人玩的艺术没什么区别,正犹豫是否离开。nirvana电话约上二楼,是临鲁迅公园一侧的一个小露台。一张小桌周围已经坐满人,一个是拍纪录片《乡愁》的导演(忘了叫什么),另外几个记者?nirvana帮忙搬来圆凳,对面而坐就是卡夫卡陆。
其实曾经预料到也许会碰见他,之前朱屺瞻艺术馆《葵花朵朵》电影时见过他主持座谈。
有些人有些事并不一定因为就所以了,所以佛说因缘。阿弥陀佛,因缘……
大家并未因我和红粉两人莫名而来转换话题,nirvana和kavkalu完全是宝剑出鞘的两刃。我想他们说着一个事物的两面,不过是各自切入的角度不同而已。我说话从来不靠情理,想到哪儿说到哪儿,纪录导演说我话题跳的太快。其实我也不懂他说跳太快是什么意思。不过nirvana和kavkalu的聊天很不错,你来我往,咄咄逼人,君子合而不同,这是好玩儿的也是惬意的交谈。
中间下起小雨,但是似乎没人在意,记者有事先走,导演换了红酒,话题并未中断。期间nirvana向临时过来的顾振清介绍了我。不过我自己本来就是一个网上的动物不必涉入太多,也有些唐突。卡夫卡陆除了在谈论电影的时候,很喜欢笑,衣服也很整洁,背包,几次见过,长发一直束在脑后。顾振清还说让他剪了头发。卡夫卡陆说了什么我已记不清,只是记得他还是笑着回答了顾振清。
卡夫卡陆一说话我就猜到了,他肯定写过诗,而且是那种下功夫写诗的人。他的关于写音乐评论至少要懂乐理和声,我很同意(可能因为nirvana介绍我的时候说起关于窦唯?也可能他认为我是玩音乐评论的?估计是他误会了我不过是个喜欢玩的人而已,并不是圈内人)。我说起大多写影评的90%都是诗人吧,他是有些不好意思的笑(还是有些正中下怀的笑呢?)说这位兄弟很了解。
其实对于我来说,这些写过诗的人很好辨认。他们的生活和语言逻辑和一般人是不一样的,有一种特殊的自觉,即使你有意遮挡也会有不同程度的流露。诗歌会给这种人对文字的把握能力烙上深刻的印记。
日暮黯淡,nirvana要去做鲁迅公园露天放电影的义务工作者,大家也都要回家,我和红粉想去看看是什么电影。五人穿过鲁迅公园。其间我和卡夫卡陆随便聊起现在的时代,娱乐记者的幼稚,精神的物质化,艺术要按斤来贩卖,还有社会责任等等。
也许在想念卡夫卡的人里,应该痛哭的我不在其内,可是的确我不知道为什么接到消息时,眼角有些湿润。年前经历了一次死亡,这4月次又是一次。 一个只有一面之缘的人,也许并不至于留下多么深刻的记忆。但是为什么这么好的人就这样的走了?他昨天还在你我身边努力、奋斗、微笑、沉默。
卡夫卡陆是个勤奋的人。
抛开才华不谈,才华不过是人们将精神物质化的借口。
或者让我们用世俗的说法,我们也许可以说卡夫卡陆是一个有绝顶才华的人,我们也许可以说卡夫卡陆如果还活着会成为将来中国在电影评论方面的一个大师、一面旗帜。或者让我们将他的精神升华?让他成为象海子一样的被万人景仰并崇拜?
但是这些与光影无关的一切,在他那每夜闪烁的屏幕前,又有什么意义?
90年代,海子在被吹捧为天才之后的数年,大陆相当的一部分无聊之人以模仿海子来意淫或者以捧杀海子来换取名利的筹码,搞臭了大陆诗歌。
90年代,在唐朝黑豹成名之后,相当一部分别有用心的人以吹捧摇滚精神和自我吹捧的血统论划分阶级引发名利争端搞阳痿了摇滚。
中国已经几千年的农业社会,你,我,他,她,每个人祖宗十八代以上基本上都是农民。
所以,在中国,每个农民都有颗不死的帝王心!
这是中国特有的艺术发展现象,就象农民起义永远没有成功过,他们不是被镇压了就是当上镇压其他农民的统治者。在中国任何事情都是如此,清醒的高洁之士是极少数,庸俗的名利之徒是大多数。
丰碑在树立之前并不知道,它将埋葬更多世俗庸人的梦想,它将封闭更多所谓艺术青年的道路。
舒婷曾经写下即使冰雪封住了每一条道路,仍有向远方出发的人。也许卡夫卡陆的影评事业的意义,更多的是树立一种典范,让后人来超越。
不过我不觉得这样的人会再出现。
不会再有卡夫卡陆这样的年轻人出现了,海子只有一个,顾城只有一个,他们的精神追求不是用来被物质世界塑造成标准而被人仰望的。
精神的意义在于超越自己而不是别人。让卡夫卡陆成为他自己吧。他终于可以安心的看他的2万盘艺术DVD了。
卡夫卡陆每天至少一部电影的千字评论。曾经有一段时间我以每天上他的博客,不看他写什么内容,只看他是否更新了帖子为乐趣,结果每日必有新帖。以至去看二手玫瑰演出时,还问过nirvana,卡夫卡陆实在太勤奋了。
当我们纪念着卡夫卡陆,当我们在世俗世界里做着一些与卡夫卡陆自己已经无关紧要的事情的时候,他爱的人呢和爱他的人呢?他们她们是否悲伤?
不管死亡离我们有多远或多近,生者生命的意义到底是什么,越来越不重要。
不管死亡离我们有多远或多近,逝者的一切,文字、微笑、闪烁的思想已经成为永恒。也许这就是死亡的意义。
每个早晨醒来,你不会再看到卡夫卡陆那些昨夜为生命而歌的影评;每个莫名的路口你不会再看见这个长发男人的沉思;每次小聚你不会再看见他锋芒毕现的思想,不会再看见他的微笑。
卡夫卡陆,锐利、坦诚、执着、单纯、深刻,这就是他给我的记忆。我甚至庆幸没有和他太多的现实交往,那样也许我会无法接受这样的朋友离开。
诸法因缘生,我说是因缘。
2006年4月2日晚9点,窦唯朱屺瞻艺术馆演出。
2007年4月2日晚9点,卡夫卡陆车祸离世。
在这两点之间,我因看了这次演出开始正式写帖子,开启这个博客。
在这两点之间,我因朱屺瞻艺术馆认识nirvana而认识了kavkalu。
在这两点之后,我用这篇毫无意义的文字来纪念一个一面之缘的朋友。
在这两点之后,我用死亡来纪念这个“鸟儿勃客”的一年生命。
在死亡与诞生之间,我们是否曾经快乐的活着,好好的去爱一个人,好好的去被爱?
在开始与结束之间,我们是否为了忘掉曾经而忘掉未来?
我们可以把所有的我们无法解释的,已经成为事实的来由称为因缘。所以,人们也可以把所有人们知道无法预知的事情称为因缘。
这也是一种很好的解脱吧。
诸法因缘生,我说是因缘。突然想,是不是这个勃客也该停下来的时候到了。
慢慢欣赏一下路边的风景吧。
从这个鸟儿勃客开始使用GOODBYELENNIN这个ID,现在要以GOODBYEKAVKALU告一段落。
在这之前的一段时间,3月,我无法登陆已经用了7、8年的OICQ号码,意味着很多年的网友就此再也无法找到。是宿命么?我真的该好好休息一下,未必是告别,却也未必是再见。我该好好享受一下人生了。
再见了列宁,再见了卡夫卡陆……
其实自从春节前去过蓟县之后,按照“诸法因缘生 我说是因缘,因缘尽故灭 我作如是说,诸法从缘起 如来说其因,彼法因缘尽 是大沙门说”这四句话,本来博客里,预计的4个帖子只完成了2个,第3个一直在写,已经篇幅超过以往任何一个帖子但无法继续和结束。而是否这个帖子就应该是那个曾经我计划中还未定内容的第4个也是最后一个帖子呢?
我最近在减少接触佛教的机缘,因为很可能对于我来说这个引力太大。蓟县之行恐怕消融了我11年来对内心的自我磨练而带来的所有困惑。虽然我还是更喜欢唯物主义。当然我并不害怕什么,只是世俗的取舍难免会干扰理想的道路。
共产主义在于消灭阶级。佛法无边在于众生平等。君子合而不同却又殊途同归。大道之行也,天下为公。东方的文化永远是这样充满看似荒谬的对立却又不动声色的统一。
在我接到卡夫卡陆死了的短消息时,我在想也许我对佛法的认识够了,但是智慧的边界并不是能够代替生命的体验,毕竟我还在一瞬间的不能接受卡夫卡陆已死这个现实。
也许真的该好好去想一下生命里所有的可能,而不是执迷于文字所能代来的快感了。
风的故乡有云在飞翔,对于文字,卡夫卡陆和我有一样的原则“文以载道”,这是多年以来我认为对于我的文字最重要的。当然,他还有和我共同的理想或梦想——实现共产主义。
卡夫卡陆在相当一部分人看来,他的文字过于偏执,而在我看来,他在以实际行动完成一个“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的行为艺术——每夜千字,影评数篇,从不间断,连续5年?真正的唯物主义者要用行动去改造现实,而不是靠空想达到天空的高度或者炫耀无意义的自我。
在现在这个时代,大多数人在玩着无聊的傻逼的个性而抛弃了共性,扔掉了理想。大多数人在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外在去炫耀他们的欲望,大多数人过多的去关注无意义的精神而忘记艺术的基础在哪儿?而卡夫卡陆就是在为这个时代履行着提示的这个使命。这是我把他看成朋友的重要原因。
其实,卡夫卡陆的个人生活曾经也象顾城一样充满了荒谬,现实往往不会过多的去眷顾这些靠灵魂前行的孩子。上天已经赐予了他们为人类灵魂与物质世界抗争的勇气和使命,就未必会赐予他们尘世的幸福。在卡夫卡陆的生活最近刚刚开始温暖起来的时候,现实却又以荒谬结束了一切。这与顾城是如此相似。顾城最后的日子实际上已经决定超脱尘世的爱情,但一场意外却又让他一生被人误解。“这是一种神性的巧合吧,如果诗人选择了卑微,那么一切就是无语!”(KAVKALU)这是他自己谈到顾城于他的一段话,结果成了自己宿命的预言,与顾城同样的一生坎坷而结局荒谬。
或许这就是个人的追求与命运胶着的必然。你选择了你将要选择的,那么你就必须承受你所选择所带来的一切,哪怕是个人的痛苦和绝望。
不是一切的火焰都只燃烧自己而不把别人照亮,不是一切星星都仅仅指示黑夜而不预示曙光,未来的一切都生长于它的昨天,希望,而且为它斗争,请把这一切放在你的肩上。
艺术的火焰,在暗夜中的传承,只是极少数孤独的灵魂的事情。而大多数人是靠这火焰的光来指引前进。这个时候靠的不是外在的智慧、体力的消耗,更多的是精神的境界。卡夫卡陆的精神境界就在他每日千字的文章中间。
更高的层面来说,在大多数人以为艺术高于技术的时代,精神的物质化是不可避免的!
我和卡夫卡陆曾经谈起的愤怒是不可避免的,在这个中国社会必须经过的发展阶段。你不能回避小丑的继续表演,你不能回避世俗的歪曲和篡改。
我们注定还要失落无数白天和黑夜,而每个黄昏都会如期而至。世界上又少了一个可以成为你知己的人。再见卡夫卡陆,再见。再见了所有这一年中来这里玩的朋友们。谢谢你们陪我走过的每个夜晚。卡夫卡陆结束了一段路程,又再次起程去远方。这个勃客也该暂时结束,让结束成为另一个开始。
但愿大家都开心吧,但愿大家都幸福吧。我要休息一下。回到生活中,好好感受四季的变换,叶子绿了,风不知道还要去哪里,我们不知道还要遇见什么样的朋友,看他们笑谈人间无常。
而青春的背影正穿过呼唤的密林,走向遗忘……
一切都是命运
一切都是烟云
一切都是没有结局的开始
一切都是稍纵即逝的追寻
一切欢乐都没有微笑
一切苦难都没有泪痕
一切语言都是重复
一切交往都是初逢
一切爱情都在心里
一切往事都在梦中
一切希望都带着注释
一切信仰都带着呻吟
一切爆发都有片刻的宁静
一切死亡都有冗长的回声
2007年04月04日22:43 一稿
05日01:17 二稿
07日03;39 四稿
08日01:36 七稿
彼法因缘尽 是大沙门说·四·再见卡夫卡陆·再见鸟儿勃客
标签: 青春诗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