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看过不少少年读物,里面的文章很纯正,人物好像就生活在我家隔壁抑或是我的某个同桌,可惜现在泛滥成灾的言情小说再也找不到那那是校园生活的真实了,男欢女爱充斥其中,通通是无病呻吟矫揉造作的垃圾,不值得细细深读,我也是学生,设身处地的创作了《南风口》,会及时更新,希望给大家带来共鸣和欢笑的时候,多出一份思考,不仅仅如此。
第一章
叶畅宇把单车停在他祖父的古玩店门口的时候,小镇的天空已经熏染了一片微醉的醪红色。早先那轮巨大圆整的落日消融于云霞的怀抱,渐渐模糊了形状。落日余晖铺撒下来,温柔地包裹住小镇上鳞次栉比的老宅旧屋,每一片拱瓦,每一块青砖,仿佛都被此刻的景致所打动,纷紛流露出羞赧的脸色。伏天的余威在江南的初秋里撒泼作恶,催逼着气温节节攀升,连这水乡古镇也成了嗞嗞冒气的蒸笼。暮色尚未四合,有的人家却早早吃过晚饭,三三两两围坐在天井里乘凉扯闲,耐不过酷热,便将手中的蒲扇摇得哗哗直响。与此照应,同小镇睦邻友好的新城区则表现出另一种况味。因为正值人流高峰,原本宽阔的街衢俨如塞满食粮的鸡肠,壅滞于此的汽笛声此起彼伏经久不衰,为路口设置的分贝显示表屡创新高竭尽了气力。太阳履行了竟日普照的义务,行将潜入地平线之际,城市多彩耀目的霓虹即刻粉墨登场,成为视野里的主角,昭告灯红酒绿的夜生活已悄然来临。
叶老先生端坐在古玩店的藤椅上,这位两鬓霜白的老人该庆古稀之寿了。他自幼成长于传统的书香门第,年轻时即是遐迩闻名的才子,曾在北京大学作过轰动一时的演讲,后来回到乡下的学校担任校长一职,亦不忘专心治学,直至年老退休开了这家古玩店,在镇上也算是颇负名望的老前辈。叶老先生每天照例坐在那把与自己年龄齐头并进的藤椅上,戴着一副学究的银边老花眼镜,品玩和鉴赏他人携来求教的各类藏品。叶畅宇深知叶老先生的脾气,不敢妄意打断了祖父的研究活动,待把新买的单车停妥,便转身踅进左手边一条逼仄的巷子。巷子狭窄得仅容一人过往,仰头望去,只有几道冷漠的电线交错穿插,把胡乱涂鸦的天空分割成不协调的好几爿。巷子的尽头掩映着一座独立的院户,几棵高大苍翠的香樟树互相缀合,在微风的轻拂下婆娑作响。叶畅宇推开虚掩的铁门,锈迹斑斑的铁门就吱吱哑哑得发出呻吟。院子并不大,满目是葳蕤的大小盆栽,正中蹲伏的枯井失去了实用的价值,反添了观赏的作用。有趣的是眼前伫立的老房子通体遍布着爬山虎,层层叠叠甚为壮观。那些扎根落户的绿色植物争先恐后地抢占四壁,企图使这幢民国遗留的古式建筑隐匿形迹,好免受栉风沐雨的熬煎。叶畅宇目不斜视地绕开那些泛滥的花花草草,他对父亲摆弄花草的爱好很不理解,以为这是专供闲人消遣的闲事,需要耗费无谓的时间和精力,况且冬至花败春来花开,大可随性踱步到邻近的公园苗圃以解眼瘾,何必劳神费力地躬亲伺候,固守在自娱自乐的小天地里。叶畅宇十分认同自主研发的理论,并不时地加以补充和完善。故他本人也常常沉浸在自娱自乐的小天地里。
站在天台上的叶新成正踌躇满志地检阅自己一手造就的满园夏色。不久他看见整座平安古镇无声无息地没入了夕阳晚照里。参差不一的亭台楼阁愈显出古色古香来。远眺平安河静静地横铺在老城区和新城区之间,几架年久失修的桥梁连接往来。此岸是古朴祥和的历史韵味,彼岸却是流光溢彩的现代风情。两种迥异的景貌相辅相成,共同构建了平安城古今合璧的格局。叶新成感受到此时此刻的黄昏暮景实在引人陶醉,不由涌起职业上的冲动,急切地要找来相机把难得的美景拍摄下来。这时恰巧瞅见放学归来的叶畅宇,他赶忙朝前挪移两步,使略显发福的身躯斜靠在横栏上,以便探出头冲着院子里的儿子发号施令:“畅宇,快!把我书房里的相机拿上来,别磨磨蹭蹭的——还有,架子也给带上。”叶畅宇被一串倾泻而下的喊声吓了一跳。他抬头看见父亲露出楼顶的脑袋,不觉想起小时候被这个中年男人追着满院子撒跑的场景,呆愣了好半天。接着他在父亲的书房里与那只檀木制的大箱子不期而遇。他知道箱子里依旧装满了一摞摞的线装书,先贤们的巨著流芳后世,却尽是之乎者也的狗屁,它们扼杀了自己本应纵乐的童年时光,而今仍然囚于箱箧不见天日,没了教诲后人的机会,怕是那些泛黄的纸张早已霉烂,只消轻轻一捏便化为齑粉。思及此,叶畅宇竟泛起莫名的得胜感。
“我不明白,爸你天天站在这里登高望远抒发感慨,看的风景不都一个样子吗?怎么今天就心血来潮舍得动用相机了。”叶畅宇背倚着栏杆,用轻飘的语气问。
“我说你打小缺乏艺术细胞,怎么教都不成器。”叶新成一面把相机固定在三脚架上,一面为自己的推断援引佐证,“就说你还没进学校那当儿,我丢开图书馆的工作,特意在家里手把手给你启蒙,哪知道你心野得很,《论语》刚念上两句,人就翻墙溜出去给我闯祸,把你关在书房里吧,好叫你静下心读点书,结果倒好,你小子找来收音机录下背书的声音放给我听,好自个儿躲起来舒舒服服地睡大觉,再说你上初中后,教你语文的那个李老师隔三差五请我去学校,净看你写的那些破作文,半文不白,一派胡扯,连老师都敢拉来当靶子,不知天高地厚。我看这全是你妈惯的,我和你妈离婚前常常争执,多半是因为你。”
叶畅宇经父亲的指点重温了不羁的童年,竟自豪大于自愧。与生俱来的反叛性格使他厌恶一切居高临下的说教,更对父亲将经营不善的婚姻归咎他人而深感不满。他回过身远望平安河两畔的万家灯火,冷冷道:“妈就住在对岸吧”
叶新成原本打算再接再厉地揭发儿子的恶迹,不料叶畅宇临时抛出一句深沉的咏叹,令为父者不忍,于是软化了声调说:“你刚进四中没多久,要尽快适应学校的环境。四中算得上是全平安最好的高中了,我好说歹说把你弄进去,既然呆在里头就得好好念书,别成天胡思乱想,说话做事多用点脑袋。”说罢弯腰对着前方摁下快门。
叶畅宇瞥一眼父亲,故作镇静道:“我在学校里是标准的好学生。”
叶新成直起腰来,严肃道:“少跟我扯贫,你从小到大就那一个德性:太心高气傲,总爱跟大人对着干,怎么说也改不掉,骄兵必败啊。”
叶畅宇驳辫道:“那不见得,举凡有所成就的人都有一身傲骨,就像鲁迅先生。”
叶新成蹙眉道:“周树人的书多看无益,文如其人,他做人偏激刻薄,四面树敌,写出来的文章也好不到哪去。他这样的人要是搁在今天,绝对是容不下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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