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华这篇文章我们讲完。书上文章前的说明,李华是盛唐时代的古文家。这句话两个关键词,一个是盛唐,一个是古文家。这两个词,都有必要再说一下。
一般,我们会把唐代的历史,分为四个阶段。初盛中晚。我们也借用这个概念来论文学。不过文学是否兴盛和国家是否兴盛并不是同步的关系,至少唐散文的盛世,就在盛唐之后。所谓国家不幸诗家幸,这种情形历来多有。
古文是一个和骈文相对的概念。骈文注重对偶,讲究声韵,在典故辞藻方面极见功夫,形式美特别充分,但是比较让人专注于形式而不讲实际内容。——当然不是说骈文就没有内容,就是说这种文体容易滋长你对技巧的耽溺。而且骈文还有一个毛病就是不实用,它的写作速度就把你限死在那里了,可以想象,写骈文总归是比较慢的,就像你写毛笔字再快,也是没有钢笔写得快的。
到了中唐时期,就有以韩愈为代表的一批作家,出来提倡古文。因为他们的文体,被认为是恢复了古代先秦两汉的文学传统,所以叫古文。李华是盛唐人,时间在中唐以前,常常也被认为古文运动的先行者之一。但是他这个先行者实际上更大程度上还只是理论上的,虽然他的文学观很多和后来古文运动的提法相似,但是他自己可没有按照他的这套标准来写。我们学的这篇,虽然没有严格的骈四骊六,但是四字为主,段段用韵,还是很明显的可以看出对形式的偏嗜。其实这也是人之常情,就是一个作家他在文学观念上提倡什么,和他实际上怎么写,往往是有距离的。下次课我们要讲到欧阳修,欧阳修的理论里面,是最讲究文以载道的,他认为文学技巧不重要。但其实唐宋八大家里面,最讲究炼字炼句的,好像还就是他,——你们应该都听说过一些他打磨文字的故事吧?《醉翁亭记》从详细的描写滁州东边什么山西边什么山,变成了“环滁皆山也”;写封信,送出门了又给追回来,因为觉得要补上两个表承接的关联词。你要是真听他的不讲技巧,但你的文章完蛋了。——当然提倡不讲技巧也就是真的不讲技巧的作家也有,比如我们的巴金。评价一个作家,归根到底还是看他的作品,不要把他在理论方面都说了啥太当真。
古文当然也是讲技巧和形式的,发展到后来,有禁用“儒先语录”“佛老唾余”“训诂讲章”“时文评语”“四六骈语”“颂扬套语”“传奇小说”“市井鄙言”之类的规矩,清规戒律未必比骈文少,此是后话,按下不表。
不论是在创作上还是理论上,都可以看作是古文运动的奠基人和领袖的,那显然是韩愈。韩愈,字退之。金庸小说里也有个人物字退之,有印象吧?金毛狮王谢逊。名和字的关系,可以相近,如谢逊;也可以相反,如韩愈。因为郡望昌黎,所以韩愈又叫韩昌黎。其实韩愈是河南人,昌黎在河北,又有一说是在辽宁,不管在哪儿,跟他没有太大的关系。但是韩愈比较喜欢跟人自称,自己的祖籍在昌黎。就冲这一点我们也多少可以看出来,这个人虽然爱讲儒家的正统大道理,但到底还是难免虚荣心和表现欲作祟。这是人性的弱点,固难克服。韩愈的出身还是比较贫苦的,三岁的时候老爸就死了,由哥哥带大,到了十二岁的时候又死了哥,全靠嫂子拉扯成人。我们可以看看他的《祭十二郎文》,文章里有对自己少年时的生活很真切的描写。唐代的门阀制度,虽然已经不像魏晋时那么等级森严,但确实还仍然存在。一个穷人家的孩子把自己认作是望族子弟来提提底气,也是可以谅解的。
韩愈是古文的一代宗师,但是应试作文却写得一般,因为那时候的考试作文是骈文居多。二十岁的时候到长安参加科举,考进士考了三次,一直到二十五岁才考上。——这个成绩也不能说不好,虽然不能和柳宗元二十一岁考取进士相比,但进士本来难考,有所谓“三十老明经,五十少进士”之说。但由于韩愈特别穷,一考五年,代价显得比较大。然后韩愈又参加吏部“博学鸿词科”的国家公务员考试,又考了三年,还是没考上。这整整八年,也没有什么稳定的生活来源。终于是没有办法,只好出去给人家当幕僚了,——通过当幕僚,然后再找机会当官,是当时常有的情形。而且当幕僚收入往往可以相当可观,我们知道,自从安史之乱之后,唐代藩镇割据的情形非常的严重。这些节度使们和中央之间一直存在着一个人才竞争的问题。由于我是私企,牌子没有你国营的硬,那么我的优势就是在于高薪聘请。经济的吸引力肯定是很大的,当时读书人投靠幕府,也差不多是风气。但是韩愈的情况不大一样,因为他是比较典型的知识分子,光是收入高并不能心理平衡。何况韩愈是正统的儒家,讲究中央集权,对藩镇割据这种情况还格外的反感。有名的《送董邵南序》就是劝朋友不要到节度使那里做事。所以幕僚做了两年,到底还是不肯做了,又到了中央,做了监察御史的官。
御史是言官,像韩愈这样比较理想主义的知识分子,就算是年纪已经不小了,也还难免比较愤青。那肯定是看到什么社会阴暗面,那是一定要说的。所以才做了两个月的官,他就因为反映关中地区的饥荒问题,把相关官员给得罪了,于是被贬。做官之后,韩愈有两次半被贬出了长安,这是第一次;半次是因为得罪人太多,所以主动打报告要求换到洛阳去当官,但是到了洛阳还是继续愤青,结果给贬成了河南县令——因为这次是主动要求调动,所以算半次;最后一次最为有名,就是因为唐宪宗迎佛骨的问题。
我们知道,宋朝的皇帝崇信道教,唐代皇帝则是一会信佛一会信道,而且还喜欢跟人家教主攀亲戚。这唐宪宗是信佛的。你们在寺庙里玩的时候,有没见过这四个字,“广种福田”。这四个字最浅显的解释,就是叫你给钱,你给了庙里钱,就是种下了种子,能够收获幸福。唐宪宗当时是也要种福田。当然,他要种福田,那个种子就不能是几块钱的问题。当时凤翔法门寺有一颗舍利子,传说是释迦牟尼中指骨,唐宪宗就把这块骨头请到宫里来礼敬了三天。你想,皇帝摆出这个姿态,那上行下效,舆论导向就成问题了。韩愈看不下去,就上表说,就是释迦牟尼还活着,您在宣政殿接见他一下,然后赏他件衣服也就完了,用得着对块骨头这样嘛?又建议唐宪宗把佛骨扔到水里或者烧掉。对已经信了宗教的人士,你这么跟他建议,那肯定是大怒。结果这封奏疏早上上去,晚上韩愈就给贬了,这次给贬远了,一直到潮州。
文人被贬也是比较常见的事,韩愈的好朋友柳宗元,还有我们下节课要讲的苏东坡,都有很丰富的被贬的经历。韩愈额外要惨一点,因为他是个胖子,而且他这个胖显然是虚肥,——前面说了,他一直很穷。很多人好像都有一个习惯,就是喜欢把诗人幻想成一个瘦子,其实胖子特别有语言才能,那也是很好理解的。套阿德勒的说法,成就源于自卑感。相对而言,胖子行动不便,那么作为补偿,在语言方面也许会有额外的敏捷。那么,或者是文起八代之衰啊,或者是演讲比赛拿个第一名啊,——易路杰同学呢?又没来啊,代我向他恭喜一下,——都是比较自然的。
本来胖也不是大问题,如果是宋朝的胖子,那反正他在轿子里,辛苦的是抬轿子的人,顶多多给点劳务费。而唐代偏偏还有个规矩,官员不管是在京城还是出行,不许坐车,必须骑马。有比韩愈更胖的,安禄山,肚子据说下垂到了膝盖那里。胖成这样了也得骑马,安禄山的马都有两个马鞍,后面一个放屁股,前面一个放肚子。不过安禄山在驿站有专门为他准备的将军换马台,韩愈可没这个优待。而且韩愈因为他比较穷么,所以他的马还不好,据说逢着下雨天就不能出门,这个他自己的诗里面也是说过好多次的,所以一路上不免吃苦。当然有马骑也就算不错了,我们的大诗人杜甫,生是骑了三十年的驴。
出行前他侄子韩湘来送他,他就写了一首很有名的诗:
一封朝奏九重天,夕贬潮阳路八千。
欲为圣明除弊事,敢将衰朽惜残年。
云横秦岭家何在,雪拥蓝关马不前。
知汝远来应有意,好收吾骨瘴江边。
从这首诗来看,韩愈大概是估计到了潮州就回不来了。不过实际上没这么惨,他在潮州也就呆了八个月。倒是潮州因此占了便宜,“八月居潮万古名”,后世到潮州来做官的人,都要乘机缅怀一下韩愈,据说潮州的文化气氛就这么浓郁起来的。更夸张的说法是韩愈促成了我国一个大的菜系的诞生。很多潮州菜都要和韩愈搭上关系。其实韩愈自己吃那边的东西吃得痛苦得要死,他的牙又不好,他老婆为了怕他馋,包括像梨子这样的东西,都不敢给他看见。要说到好吃,那我们下次讲苏东坡,韩愈真是没什么好讲的。
讲到这里为止,韩愈给大家留下的印象,可能还是一个刚直却又有点天真的形象。一个真实的韩愈比这个要复杂得多。韩愈为什么只在潮州只呆了半年多一点的时间,很重要的一条,他一到贬所,马上就上表请罪。他在潮州写的那篇有名的《祭鳄鱼文》,内容也近乎拍皇帝的马屁:
祭鱷魚文 韓愈
維年月日,潮州刺史韓愈,使軍事衙推奏濟,以羊一豬一,投惡谿之潭水,以與鱷魚食,而告之曰:
昔先王既有天下,烈山澤,罔繩擉刃,以除蟲蛇惡物;為民害者,驅而出之四海之外。及後王德薄,不能遠有,則江漢之閒,尚皆棄之,以與蠻九楚越,況潮嶺海之閒,去京師萬里哉?鱷魚之涵淹卵育於此,亦固其所。
今天子嗣唐位,神聖慈武。四海之外,六合之內,皆撫而有之。況禹跡所揜,揚州之近地,刺史縣令之所治,出貢賦以供天地宗廟百神之祀之壤者哉?
鱷魚!其不可與刺史雜處此土也!刺史受天子命,守此土,治此民;而鱷魚睅然不安谿潭,據處食民畜,熊豕鹿獐,以肥其身,以種其子孫;與刺史抗拒,爭為長雄。刺史雖駑弱,亦安肯為鱷魚低首下心。伈伈睍睍,為民吏羞,以偷活於此耶?且承天子命以來為吏,固其勢不得不與鱷魚辨。
鱷魚有知,其聽刺史言!潮之州,大海在其南。鯨鵬之大,蝦蟹之細,無不容歸,以生以食,鱷魚朝發而久至也。今與鱷魚約:盡三日,其率醜類南徙於海,以避天子之命吏!三日不能,至五日;五日不能,至七日;七日不能,是終不肯徙也;是不有刺史,聽從其言也;不然,則是鱷魚冥頑不靈,刺史雖有言,不聞不知也。夫傲天子之命吏,不聽其言,不徙以避之,與冥頑不靈而為民物害者,皆可殺。刺史則選材技吏民,操弓毒矢,以與鱷魚從事,必盡殺乃止。其無悔!」
我看不妨这么说,如果说,苏东坡代表了中国文人的一种理想人格,韩愈则是非常典型的某一类文人的现实人格。当然他们肯定是很善良的人,不过是作秀表现的欲望非常的强烈。韩愈绝对是合群的动物,据说他几乎没有哪天晚饭是一个人吃的,全有朋友聚餐。他作《师说》为自己辩护,也可见一向是好为人师的人。大凡这样的知识分子,一方面,他们很理想主义;另一方面,他们往往事先对坚持理想所要付出的代价,估计不足。这就常常导致了他们常常会把自己放在一个难局上。从来不说话,可能也没什么人注意你,始于慷慨执言,终于上表请罪,这种首鼠两端,倒是可能叫人觉得更大的不堪。追求人格的高贵,起先不肯低头,最后导致下跪,对这种状况该怎么评价,也是令人难以断论的问题。
不过那个时候的知识精英差不多都是文人,还没有像你们这样的理科生出头,用精密的逻辑、实证的精神来把我们骂得狗血喷头。光靠自省意识,要文人意识到自己的毛病,究竟还是蛮难的。所以后世对韩愈的这些性格弱点,很长一段时间里追究不多,对他的道德文章,主流还是评价极高,尤以北宋为甚。欧阳修说韩愈是一代文宗,苏轼说韩愈是“百世师”,秦少游说韩愈是古文的“集大成”者。而大骂韩愈又骂得比较有水平的,只有一个人,就是王安石。王安石人称“拗相公”,专爱抬杠,此人这个脾气,我们下节课还要细讲。其实韩愈性格里也有些拗相公的脾气,只不过不像王安石那样一捅到底而已。韩愈也爱抬杠,比如说,一篇文章写出来,当然不免是有人说好有人说坏。韩愈成名之前,挨批是比较多的,结果他反而还来劲了。别人说他文章不好,他反而高兴;说他好,他就开始怀疑自己了,我是不是写了什么陈词滥调。这简直是个拿读者当白痴的态度。好在他虽然立论如此,真写起文章来并没这么极端。作家的创作谈靠不住,此又是一例。
无论如何,韩愈文学大家是无可置疑的,有人说他不过是“能文狂生”,我觉得这话倒也不错,只要能文,狂生也没什么不好,至少比较有观赏性。下面开讲他的文章,我给分成三类:
1、第一类是他自己比较看重的,谈大道理,笔法也正经,近似于高头讲章,可以作国家领导人到大学去演说的讲稿,可以做人民日报的社论。如有名的《原道》。现在的文选,选这些文章的可能反而不多。
2、第二类,似俳谐而深含悲愤。我们举一例:
进 学 解
国子先生晨入太学,召诸生立馆下,诲之曰:「业精于勤,荒于嬉。行成于思,毁于随。方今圣贤相逢,治具毕张。拔去凶邪,登崇俊良。占小善者率以录,名一艺者无不庸。 爬罗剔抉,刮垢磨光。盖有幸而获选,孰云多而不扬?诸生业患不能精,无患有司之不明。 行患不能成,无患有司之不公。」
言未既,有笑于列者曰:「先生欺余哉!弟子事先生,于兹有年矣。先生口不绝吟于 六艺之文,手不停披于百家之编。记事者必提其要,纂言者必钩其玄。贪多务得,细大不捐。焚膏油以继晷,恒兀兀以穷年:先生之于业,可谓勤矣。
抵排异端,攘斥佛老。补苴罅漏,张皇幽眇。寻坠绪之茫茫,独旁搜而远绍。障百川 而东之,回狂澜于既倒:先生之于儒,可谓有劳矣。
沈浸[酉农]郁,含英咀华。作为文章,其书满家。上规姚姒,浑浑无涯。周诰殷盘, 佶屈聱牙。春秋谨严,左氏浮夸。易奇而法,诗正而葩。下逮庄骚,太史所录。子云、相 如,同工异曲:先生之于文,可谓闳其中而肆其外矣!
少始知学,勇于敢为。长通于方,左右俱宜:先生之于为人,可谓成矣。
然而公不见信于人,私不见助于友。跋前踬后,动辄得咎。暂为御史,遂窜南夷。三年博士,冗不见治。命与仇谋,取败几时!冬暖而儿号寒,年丰而妻啼饥。头童齿豁,竟 死何裨?不知虑此,而反教人为!」
先生曰:「吁!子来前。夫大木为[(上)亡(下)木],细木为桷。[木薄]栌侏 儒,[木畏][(外)门(内)臬][(上)户(下)占]楔,各得其宜,施以成室者, 匠氏之工也。玉札、丹砂,赤箭、青芝,牛溲,马勃,败鼓之皮,俱收并蓄,待用无遗者, 医师之良也。登明选公,杂进巧拙,纡余为妍,卓荦为杰,校短量长,惟器是适者,宰相 之方也。
昔者孟轲好辩,孔道以明。辙环天下,卒老于行。荀卿守正,大论是弘。逃谗于楚, 废死兰陵。是二儒者,吐辞为经,举足为法。绝类离伦,优入圣域,其遇于世何如也?今先生学虽勤而不繇其统,言虽多而不要其中。文虽奇而不济于用,行虽修而不显于 众。犹且月费俸钱,岁糜廪粟。子不知耕,妇不知织。乘马从徒,安坐而食。踵常途之促 促,窥陈编以盗窃。然而圣主不加诛,宰臣不见斥,兹非其幸欤?动而得谤,名亦随之。 投闲置散,乃分之宜。若夫商财贿之有亡,计班资之崇庳。忘己量之所称,指前人之瑕疵。 是所谓诘匠氏之不以[木弋]为楹,而訾医师以昌阳引年,欲进其[豕希]苓也。」
光讲这篇文章的大意,给人的感觉是:这节课上下来,学生在拍老师的马屁;老师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有督导组在下面听课,他也在那里大拍领导的马屁。但是真的读文章的时候,你基本上不会有什么韩愈在拍马屁的感觉的。一个,很明显,他学生的那番话,其实是韩愈的自许。只不过如果真自己说自己这么牛,难免让人受不了——我印象里,敢直接了当的把自己说得牛得不了的,要么像屈原写《离骚》,他投了江;要么像尼采写《强力意志》,他发了疯。韩愈这路写法还算含蓄,大概等于在网上多注册了一个ID而已。学生和老师的对答,可以看作是韩愈的两个自我在对话,一边是自负自傲的气度,一边包含着自嘲自省的意识。
另外一个让人觉得他不是在拍马屁的原因,是因为它有些马屁拍得也实在太过分了。马屁要拍得好,就要拍得不像个马屁,一听就是马屁的马屁,那就反而像骂人了。比如讲,你们谁对我说,刘老师,中文系你小说写得最好。虽然这话也很过分,但是我要是多喝了几杯,一不留神说不定也就应承下来了。但你们要是谁说,刘老师你比曹雪芹写得还好,那只要不是女生,我肯定是当即一个耳刮子对你抽过去。韩愈文中的马屁也过分得很,让你不能不疑心他是在说反话。
但是你又不能真把这些话只理解成反话,因为这些话说得太巧妙太精确太有想象力了,如果只是反话,那有杀鸡用牛刀之嫌。所以很多话你是说不准它到底是反话还是不是反话。据我的猜想,写这篇文章的时候,这个没胡子的大胖子大概是一脸蔫坏,看起来就像一只流氓兔。
总之,这篇文章像一颗巨大的钻石,有无数个棱面,每个棱面都有自己的闪光,反而让你几乎看不清这颗钻石本身究竟是什么样子。这种文章是最耐读的,还有《送穷文》、《毛颖传》等篇,也当划为此类。
3、第三类是技巧上不那么炫目,但更加真情流露的文章。韩愈的许多名文均属此类,如我们今天要重点讲的这篇:《张中丞传后叙》
标签: 师说韩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