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的黄梅戏艺术周,在安庆都算是一件盛事。不过之前关注的不是很多,因为小时候跟着爷爷听了好多年的戏,那时候新剧目不是很多,听来听去都是老几套,渐渐地对黄梅戏就不感兴趣了。
顺便提一句,爷爷是老戏迷,几乎所有的黄梅戏剧目,新的旧的,只要电视台播他都会听,不厌其烦、乐在其中,哪怕那戏他已经看了N遍。就跟我们暑假循环看西游记一样,那时候他就循环听黄梅戏。所以跟着蹭电视看的我,也就随着听了不少戏。
很长一段时间里,黄梅戏于我,是一种地域标签,或者说是一种情怀,关于家乡的,关于童年的。作为一个安庆人,出去总要被人问及:( ⊙ o ⊙ )啊!你是安庆人?那你会唱黄梅戏么?天仙配?女驸马?
这两出戏算是最广为人知的曲目了,虽然问的人也许只知道那句“树上的鸟儿成双对”和“为救李郎离家园”。
被问多了,作为一个没啥歌唱天赋,小时候唱上学歌都会被音乐老师点名走调的人,无奈之余,也有些可惜,黄梅戏的品牌确实是打出去了,确实为大众所知了,但是这种“出名”的背后,可能借春晚的东风比较多,毕竟女驸马、天仙配的经典唱段算是春晚必备了,就黄梅戏自身来说,似乎并没有真的走出安庆。
说了这么多前言,其实也就一个意思,以前一直觉得黄梅戏,像是爷爷奶奶们专属的老古董,像是一到暑假就循环播放的西游记……虽然经典,却离“现代”这个时间坐标太远。直到今年,机缘巧合之下看了新剧大清名相,才发现,原来一晃十年,黄梅早已不是当年的黄梅了。
先说说大清名相吧。在剧场等开幕的时候,我就注意到了它精巧的舞台设计,古朴的墙体,以及垂悬式的字幕,这两样背景道具,不同于以往的刻板化的戏剧道具,并不仅仅只有作为“物”的层面上的意义,还有一定的剧情意义。
墙的几种摆放方式,开阔延展的八字形,封闭狭仄的一字型,还有寒夜还银时的方阵型,不仅说明了场景变化,更暗合了当时人物的心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种做法有着现代派表现手法的影子。
字幕显示的诗作,是贯穿全剧的一个隐线,虽然全剧看似浓墨重彩的在渲染反腐廉政这一主旋律,但六尺巷这首诗,在剧中被多次吟诵,实则是在诉说,在反腐的表层背后,大清名相讲的更多的是为人的学问。如同开篇第一出所说,“让”这个字,是人生的一个大学问,什么事该让,什么不该让,什么事能让,什么事不能让。
虽然大清名相可能不同程度上美化了张廷玉与乾隆,但至少没有为了弘扬主旋律,而去僵化地塑造一个“高大全”的所谓名相。张廷玉一生,在让与不让上,因剧情需要,大处无可指摘,小处却也并不尽善尽美,如第二出张若松任内阁学士这一点上,他便做了不该的让步,最终导致张若松含恨而终,而在对待儿子张若松时,该让的时候,他却又没有让,过分严苛,这才有了张若松临死前的声泪控诉。
最后要说的是唱词和念白,黄梅戏原本是山野小调,大家耳熟能详的一些剧目,都带有浓重的乡野气息,讲述的多是农村生活,即使如女驸马这样讲述读书人的剧,唱词也还是以 “俗”为主。大清名相让人惊艳的一点无疑是它“唱念俱佳”的典雅大气的唱词和念白了。“下里巴人”在这里成功适应了“阳春白雪”的创作需要,却又在张氏与张可人对戏的几幕里,糅合进了“糍粑”“呀子伊子哟喂”这样非常富有生活气息的安庆特有的“俗”气。
如果说大清名相让我对黄梅戏有了新的认识,那么唐诗宋词无疑惊艳到我了。
大清名相与唐诗宋词,借用文学上的一对术语来说,那就是一个是充满力度与阳刚之气的豪放派,一个是清新绮丽的婉约派了。用黄梅戏来演绎中国古代的经典诗词,这无疑是像我这样好诗词又好听曲的人的福音,要知道,原本诗词都是配乐唱出来的,虽然现在不少学者已经开始关注并研究古典诗词的配乐复原工作,网上也有不少大神开始给诗词谱曲唱出来,但总归还是少数,唐诗宋词将黄梅表演、音乐舞韵、古典诗词融为一体,着实令人耳目一新。
“我住长江头,君住长江尾,日日思君不见君,共饮长江水……”宛转悠扬的女声,水墨氤氲的布景……从《卜算子》到《一剪梅》《送元二使安西》,再到《苏幕遮》,《思》《别》《赋》《颂》四个篇章吟唱了爱情、亲情、友情以及家国情怀,黄梅戏独特的韵律节奏,配上诗词悠远绵长的意境,这波混搭,总之我是给满分,不知元芳们,你们怎么看?
拉拉杂杂写了一大堆,总结陈词,作为安庆人,看到黄梅戏推陈出新,重点是,推陈出新的还相当成功,确实很开心,有种与有荣焉的满足感。以前总觉得安庆政府大力宣传发展黄梅戏,有些雷声大雨点小,现在看来,越来越实至名归了。希望以后黄梅戏可以出更多的新戏,最后在这里安利一波,有机会大家可以去看看这两部,真的很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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