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谈韦庄的《思帝乡》
思帝乡 （唐）韦庄
春日游，杏花吹满头。陌上谁家年少？足风流。
妾拟将身嫁与，一生休。纵被无情弃，不能羞！
前日刚在国学论道看到有人解读这诗，今天又看见同学引用，所不同的是把最后一句“纵被无情弃，不能羞！”解释为“纵然日后他将我抛弃，我也不会为他而羞愤。”可我读了，却有另一番感受，那就照我的理解说一下。
若是按初读的第一层意思，是在说这个女孩的直率，但是和崔颢的《长干曲》——“君家何处住？妾住在横塘。停船暂借问，或恐是同乡”比较一下，“横塘妾”是一种乡野的直白，“思帝妾”却是小家碧玉似的倔俏。而且，前者可能是韦庄借美人之口以自言的味道，后者只是记录了被坦诚相问的事实。
古今诗人以美人之口言志，很多了，何况是花间派？诗人韦庄一生飘荡，怀家国抱负，怜惜生命。看这诗中春日尚好，又杏花满头，恰是少年时候，不正是生命最活跃岁月？但是呢？女子何能？（荷尔德林：在贫瘠的年代，诗人何为？）偏逢世道。于是何其讽刺，看见陌上风流少年，就想着嫁与他，因为无所能，亦无可求，所以就此安顿，“一生休”。
明知道有被“无情弃”的危险，却亦然故我，为什么呢？后面说了“不能羞！”这里用了“不能”，因为没有办法，小女子嘛，能干啥，就这点美好的心愿了。王国维说韦诗骨秀，毕竟秀中含着骨，心中事何须尽语与人以多忧？
所以，我想如果仅仅站在女孩的角度读此诗，恐难得诗人心事；而即便是女孩，她匆然择嫁，却不能羞，也是怀有申怨的。何况是男诗人这样的写的时候，那对生命在人世坎坷中的嗟叹就不以言表了。
2010-7-23，筑思于汉口。
标签： 思故念乡的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