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城死去,已经十二年又一个月了。因为04年底错过了天涯书话里顾城文集第一卷的赠书活动,心里很觉遗憾的关系,我就到处检索关于这套书的信息,顺便也检索了一下顾城。但是,我在网络上检索顾城资料的时候,发现了关于顾城这个人,和他的诗,都已经沉寂的太不象话了。03年他过世十周年,纪念文章寥寥几篇。到上月八号,在百度顾城吧里,发起的顾城逝世十二周年帖,居然只有两个回复。而且,很多人,甚至连他的诗也淡忘了。有人说:诗歌已死,诗人已亡。我却觉得很不是滋味。
因此就想到要写写关于顾城。死则死矣,十年已过,但,十年之后,还是会有我这样的人,和比我更有能力和学力的人,在关注这个文学天才现实怪人吧。
一:顾城其作和他的极限倾向
我十三四岁时候,读到顾城第一本书:《英儿》。书从旧书摊上淘来,附记就是顾城之父顾工那一篇有名的《顾城和诗》。还有几篇谢烨的散文,还有据说是顾城最后一首诗的《回家》。那时候顾城离世,已经有一两年的样子了。这本《英儿》大概是作为不好的书籍,流落旧书摊,然后被我捡到。
我喜爱那很诡异的封面,带着明显的异质感。等不及地翻开看文字,却是大大吃了一惊。十几岁的普通女孩,又被传统教育和严格家长教育成保守,所以看到这超经验的激情文字,几乎以为自己在犯罪。但,已经知道美,令人窒息的美,还有悲凉。无奈的哀感,似乎重大到比世界还大的无法绕过的悲剧—命运的悲剧或者悲剧的命运。那本书看的让我发呆,长时间惊异于人的诡异、生的悲、以及生活的可怖的爱与困境。那种感觉,是蹒跚的小不点在未辟的荒原爬行时,被巨大的石头,堵住了一整条路,和几乎大半个天空。
但是我没有来得及读明白,事事都管的老师从我的床铺底下搜走了它,并且狠狠羞辱了我一顿,说我小小年纪,居然看这样毒药一样的书。 我脸红得像得了猩红热,羞愧得只想找地方撞死。--文字的美和个人体验到的模糊悲感,并不能为自己的正统经验所感到的羞耻来辩护,遑论反驳。
一晃十年,我从种种渠道得到越来越多的资料、但太半是围绕他的死,和他的情。关注他的诗文的人和时刻,都挺少,像我自己,也不过是在学到诗歌这一章节时,遵照老师的要求,给他的诗划划创作分期,做做特点归纳。--这实在,挺扯的。
这几天去图书馆,居然又想起要借来他的书来,连我自己都惊讶。 但每天靠在床头,看到一点两点三点。这在以前,是绝无可能的事情。不是我不能熬夜,而是顾城的不论诗文,都只有小欣喜,带着大悲感,尤其在累积知道了那么多他的身前纷扰和身后事,更会带着几乎病态的索引态度,不由自主地看每一行字。这是让我受不了的事情。
这个被称作为一的唯灵浪漫诗人的人,他所写下的每首诗,都既放大了事物的美和魅,也放大了生和自然的可怖,甚至放大了死。
后两者被他放大成一种几乎有实体的迷雾,笼罩在他的诗文当中。而因为有了最后的真实命运作注脚,即便再读到轻快明朗的诗,也会觉得是悲剧里颤巍巍的笑,更让人心生可哀。
即便没有这背景和对背景的了解,他的作品本身—除最早的少作之外,也带着借美和灵之名,到处散发的让人心觉得凄楚或者悲愤、无奈或者困窘的感觉,对社会、世界、命运、生活,他一直在做一种抗争,又前途渺茫,毫不乐观。我先前从来只有在大雨、恶风、心情颓败、甚至是厌世的时候,才去读他的诗,或者文字。--八九十年代有人评论他是用黑暗反对黑暗。是的,他的文字有恶魔的力量,和愁惨。
是什么原因呢?是什么让浪漫唯美的诗文总带着愁惨,让看似最美的场景也笼着重压?
我想起沈从文先生说美总是让人感到哀愁。但沈先生笔下的美是明亮的,哀愁也是淡淡的。又想起最近流行的韩剧,被认为最经典的那部叫作《巴黎恋人》,其中女主角问男主角:为什么会有这么多泪水?为什么爱的越多,越会叫人哭?爱应该是要人笑的呀。
是,一部好好的浪漫片拍得涕泪涟涟。导演却只给了问题没有给出答案。对此,我的答案就是:太放纵,太想为感情而感情,太想把爱爱成爱了。这种要求极致、没有节制的煽情,让一切都不可控制的走上被泪水打湿的绝路。
顾城做为诗人,而且是唯灵诗人,创作的时候,就是这种无节制的肆意煽情。要把自己的感情迸发再迸发,朝向极限进展。体验也要是极限的。诗的震撼力往往来自于它所描述的与现实几乎截然反面的景象,或者从现实景象里所窥探出的与现实迥然两异的世界。以及从这样的世界或景象出发,反观现实,所产生的种种理性或感性认知。
你可能反驳说顾城描写了很多日常事物事务,不错,但是这时候他是借此表达他从日常里得出的差异,得到的挣脱现实的所谓最高的“自然”。
说他有极限倾向,一个很明显的论证,就是他的自然哲学观念。他在不止一次的哲学论述或讲座中认为:真正的哲学,也就是那个自然。而不管中国对自然的诠释,还是西方对哲学的分析,都是一种研究哲学方法的东西,算不得哲学。真正的终极哲学是可感知不可捕捉,可体会不可言传的。他一再强调那个不可言传,又终极存在甚至无所不在的东西,那个极致,才是真正的自然和哲学。这真正的东西几乎没有人能达到,只能通过不同的形式感知它的无所不在的存在。而他自己一直倾向于接近这样的“自然”和哲学。
当然,每个诗人都以能说出那世界背后的,终极性的东西为荣。每个诗人也都会把拥有这样的能力作为自己的目标。只是他们对终极的认知方式,对目标的捕捉途径,各有不同。从这一点上来说,顾城的这一倾向和努力恰恰是成全了作为诗人的他。他几乎写出了那个时代最好的诗。
二:顾城的爱生爱死
对极限的强烈倾向性,代入生活,就是对情感的极端放大。他和他的妻子,都有这样的特征。
他们开始时的情书,是典型的文艺少年通信录,尽管那时候他们已经不是少年。对现实的责让和疏离;对生命的感性茫然;对石头花草和水、还有个人小事件的悲情放大。---他们的信里充满这些。我后来渐渐读到更多的围绕顾城的文章。他的朋友、家人、自称知情者、甚至那个小爱人。他们的文章集体体现一大特点:煽情。原谅我用这个似乎贬义的词汇,但是舍此我真不知道该怎么概括了。他们全部情意绵绵,以放大了的感情为主线,甚至让这感情决定生死。他们的信里经常会写:这是爱,这是命,我的命呵。
我由此猛然憬悟:80时代实在是个抒情的年代。文人抒情,读者唯情,情感泛滥。所谓朦胧诗派,几乎等同于抒情诗派。--我会深入考虑这个问题,在另外的地方做更多说明。由此,则琼瑶小说的流行,也是可以深被理解的事情了。
顾城的抒情是本性,是诗人特色的话。这么多围绕着他的抒情,常常让我疑惑:这些人,是不由自主地迎合顾城来获得他的认可呢?还是真的天性如此?
答案是前者。他的妻子雷米,可以理解的,因为他们本来就是青年相识,陷入爱情,爱情的表达无非就是渲染过的感情,和放大了的内心。但是别的人呢?他的朋友们,他的小情人,全都采取一种最唯情的方式,缠绵悱恻的跟他说话,看看此后连续披露的他们的信件,以及相关人士所写的回忆录就可明白,顾城本人固然感性,他更是被一个处处更感性更煽情的人际包围着,鼓动着。这些口口声声爱他的人,全部像合谋一样助长他的梦幻性和理想性,他们面对顾城的时候,似乎全部不正常了,他们集体采用一种含情脉脉又忧患重重的非现实方式说话。他们营造的这样一种场,加深了顾城的幻觉。
如果后来者津津指责顾城的唯我、煽情、甚至是矫情的话,那么,他的所谓这些朋友,绝对就是造就或者加速了他这一倾向的帮凶。他们,好像大多数是她们,更是应该受到责备的。
对,正是她们。顾城的生活似乎一直被女性笼罩。他所认同,并且保持比较亲密交往的朋友里,至少从他身后站出来披露内情的人中看,基本全部是女性。难怪,有人说顾城为女人而生,也亡于女人了。
最直接造就他死因的,一则是他个人精神与现实世界的冲突,造就了他内心无法突破的关口。二则就是他的妻子和情人,这两个实际女人。但是,我要说,还有第三:他那拨含情脉脉的红颜。--这里不说知己二字,是因为红颜们个个自认为知己,但顾城本人认可的知己,恐怕不是很多。
整个事件当中,最得我同情的,一是雷米,既谢烨,二是顾城。余者,不过都是造就他们悲剧的凶手或帮凶罢了。
谢烨描写他们夫妻生活的文字,的确,在最开始的时候,有炫耀之嫌疑,有明显的骄傲和自豪感。顾城也说:这是光。这种生活使得她整个人熠熠生辉。
谢烨最后一篇提及顾城的文章,是写他们在某机场签证的过程,此时已直称顾城为:我的丈夫。明显的冷,疏离,绝望里,还含着一点点这丈夫还能给自己安慰的希望,但自己已知希望之不可能。个人感觉,这已经明显是不爱了。心灰意冷。感情破灭。
但是,她写她的儿子的文字,真是天底下第一等感人。那爱子之情,是纯正的,并且正如她和顾城所说,是时时笼上了生离死别的沉重。即便她仍活着,这篇字,也是要看一回落一回泪,看一回惊一回心的感人。
她也不过是这样一个母亲罢了。
但是多年之后,又人指责她是要摆脱顾城,是有大的虚荣,是要顾城死,在明知道顾城绝无可能承受压力的时候,给了顾城最致命的打击。
这种说法的荒谬在于,她们的确认为雷米对顾城的生死负责。认为顾城的生死都已经被她们殷切地交付给了雷米。在顾城厌弃儿子的时候,在顾城重有爱人的时候,顾城是错了。但是现在顾城改悔了,你雷米应该等。应该给他机会,让他回头。
这简直,太扯了。雷米自身的好面子确实害死了她。做惯了光明正大的好人,忍辱负重的良妻,是没有权利,改弦更张,重起炉灶的。
说实话我个人也想叫她再忍忍,给顾城机会,重新生活。但是,这仅是期望,不是人话。而那些明着夸雷米,暗着满怀责备她的人,不仅不是人话,简直不是人心了。
最叫我同情雷米的是,说这个话的,是一个明显偏袒李英又口口声声说她是雷米最好的朋友的家伙。看来雷米似乎只擅长给朋友压力,活着的时候固然人人恭维她,不敢道她一个不字。一旦死了,就免不了被人明褒暗损。真不知道这算成功还是失败。
二则同情顾城,因为我没有浓厚的社会道德观念,也不是什么人道主义者。顾城曾经说过:人道主义,不过是选择一百亿人共同生活一百年,或者一百万人共同生活一千年的问题。珍惜人命到有一天无法面对死亡的程度,自然也就死了。
顾城首先是天才,其次是蠢才。天才的成分不需要论述。蠢才的成分,最明显表现为他所谓不愿意长大,以及为所欲为。不原意长大不代表他对社会没有认识。他八天搞定自然哲学讲稿的时候,在各种场合侃侃而谈的时候,他对社会的认知,表现得甚至比谁都深刻。他这人是有点故意装糊涂,抵抗,不承认。所谓同时代男诗人们评价的:“矫情”。
他的矫情对社会没有多大号召力。讲座讲学,都是一时的。现实生活中广大男同胞不接受他。那么。他怎么办呢?他就转向了女同胞。
他和她们一起构建非现实世界。在整个世界里,除了花鸟虫鱼,现实很少进入,情感是主导的,最重要的。以至于多年以后,一个叫文昕的人写起他们的交往,让读者以为他们是几乎天天见面的生死交谊,而其实,据那个李英说她们不过是在诗会上认识,然后一起去了顾城家一共四次。
你看,四次而已。都能说得跟过命的一样。
其次他蠢在以为所谓精神真能遮掩现实的困境和羞耻。
和两个女人过日子。--这事件,尽管文人大墨客们一再概括成什么顾城的女儿国天国理想国梦想。但是,实际上作为一个现实男人的顾城,而且是说一口京片子的顾城,如果换过是别人的故事,他听了估计会说一句::“这不他妈的扯吗?”
我相信他自己深知道这件事很扯,并且不是一般的扯。我也相信他们日常生活并非都如英儿这本小说里那样对话,你看谢烨描述英儿刚去就满口精子卵子性冷淡,把个以为跟自己哲学观一样的顾城搞得很失措。还有顾城说:“英儿多么尖儿阿”。
很明显,他一不失常二不神经,三不是没有见过凡人世界四不是不懂伦理道德,他自己就深知道这件事的荒诞和混乱。但是他希望可以装成不知道。他装的手段就是美。多美呀。你们在一起,像夜深深的花,看不见后面的枝条。
他更蠢的地方在于:他以为他可以向自己的妻子无限制撒娇。而妻子会一直一直,原地等待。什么时候自己撒欢撒累了,再回头不迟。
实际证明迟了。他把婚姻等同于血缘,这是错误的。所以他最后写给老父亲的信(不是遗书)里说:一切是幻,亲情最真。--大致是这样。他回头找血亲的时候,血亲还在,但是婚姻无存。他想和妻儿过平静日子,但是雷米已经无法回头。他开始把雷米当成命,后来又把英儿当成命。这本身走不通,等他发现他准备交给英儿的命实在没有必要交,还是留给雷米比较好的时候,雷米已经不要了。
我对他们身故之后的一大批披露书籍中的很多东西存疑,但是我赞同一句话:顾城真可怜。因为他是故意蒙着眼睛玩游戏。真真假假过了一遍,发现了,大悟了,却没有了回头路。
雷米也可怜。当惯了好人和牺牲者,是不适合当坏人的。十年夫妻,十二年鬼侣,不知道她受的委屈什么时候才能得到应有的报偿。
英儿,也有人说她可怜,但是她很适合那句话:其可怜必有可鄙之处,而且还不少。所以我压根不打算说她。
三:剥剥那些花儿的皮
关于顾城身死之谜,基本都是他最近的人披露出来。大致可以分三种。
一种是当局者
一种是知情者
一种是伪知情者。
当局者当然是李英。她是三人世界里唯一幸存的人。但是这个人的可鄙已经限定了她的书不可看。根据个人检索出的资料,最先看的是比较早的东西。
看《魂断激流岛》真惊讶故人新死,她怎么有胆子信口泼污水呢?她还真不怕幽魂鬼灵。她自己曾经有段时间,是声称顾城的灵魂天天站在她面前的,为此还要走顾城骨灰,那么,写这本书的时候,难道是顾城的鬼魂跟她说了再见,她受不了这失落感,所以要激怒顾城重新来见她吗?
后来看各种报刊上对她的采访。还有她2000年之后出的一本新书:《爱情伊妹儿》。越看越脏。我是指他们之间那点事儿。这脏全是李英的功劳。如果说她这些书和言论,在经济利益和知名度之外,还带给了她什么收益的话,那就是:她成功毁掉了顾城在《英儿》里为她塑造的美好形象:那个天上来的小女孩。我的小英子呀,飞到蓝天里去了。你看,这能跟李英又关系吗?有了关系就是对天才顾城的亵渎,是对《英儿》本身的亵渎。不过遗憾的是,这个李英说:谈顾城就是对我的亵渎。
所以说顾城是蠢才。
知情者。比较权威的一个是顾乡。
顾乡是顾城的姐姐。可以说是顾城和雷米出力办出国的,他们一起生活了差不多三年。在同一个镇子上。顾乡在李英出现之后,才到的岛上,但我相信她仍然见证了顾城三人之间的很多事情,比如李英和顾城的状况,比如雷米和另一个人的状况。她可能医生无法摆脱的是:她自己的弟弟弟媳就是几乎在她的面前死掉的,她的弟弟是从她手里跑去自杀的。她可能在此之前,是一个对艺术生活充满了自卑感的人,在此之后,对自己的不作为从满了自悔的人,所以她应该是一个性格柔和的人。她的书因此大部分是可信的。
她写了《我面对的顾城最后十四天》还有连续的《养鸡日记》等等。04年10月,顾乡更是整理出版了顾城的旧诗集《走了一万一千里路》。
我不想,也没资格评论顾乡和顾城之间的感情。
我只说我看到的书。就我看到的顾乡的书来说,她所描述的,应该是最接近现实的过程,也是我最为信赖的一种回顾。她基本上写清楚了顾城的死背后,隐藏的种种隐忧。同时,也让我有勇气作出了这篇东西中的许多判断。
但是,就立场来说,顾乡开始是站在顾城一边,揭露了雷米的一些事情,认为她本人在顾城自杀时的不作为,也是因为雷米数十年积威的后遗症。她表示了悔恨,又有点隐约认为雷米还是起了最主要作用的。后来她对李英的谎言十分愤怒,致力于揭露李英这个人。
然后不得不说文昕。
文昕就是《英儿》一书中的晓南,是顾城他们三个人共同的朋友。
我读她的《顾城绝命之谜》的时候,真的以为他们是亲密不已,几乎过命的朋友。因为她很留恋的讲起那些他们共同度过的岁月,十分动情。她还说:她每次去顾城家都带着李英,是她把李英带入了顾城的生活,她十分后悔。
后来看李英的访谈,李英说:一共只去过顾城家四次。
我列出这个对比,不是质疑文昕对他们的感情,而是,我在质疑文昕对自己以及对这个事件的态度:她是否过分夸大了--很可能是无意识的--她在整个事件中的地位和对事件的理解?她在书中对三个完全在她视线之外并且跟她一直没有联系过的人的生活的推测和心理判断,是否太过武断?尤其是:她口口声声称自己是雷米最好的朋友,却在书里对雷米苛刻,对李英袒护的态度,是否公正?
首先她说因为她带入了李英所以李英爱上了顾城就是不正确的。她自己也说他们四个人是在昌平诗会上认识的,那时候她和李英,因为共同跟雷米住一间宿舍的原因,顾城总去她们房间找妻子。她们俩明显是仰慕顾城,所以并不出去,给人家夫妻以私人空间,反倒加入了进去,变成了一个小圈子。
此后雷米一再在晚上讲述她和顾城的幸福爱情,这熠熠生辉的爱情真把她们这两个女人全部吸引了,文昕被吸引之后,止步兴叹,李英被吸引后,已经一边躲在被子里哭,一边暗自打起来主意。--为什么这么说?因为每个年轻女孩子最向往的,莫过于灿烂光华的爱情,而此时,她不仅见到了这样的爱情,而且知道了这样的爱情的最多秘密,因为雷米为着自豪的缘故,大谈了顾城的兴趣爱好个人口味,由此,李英大可以揣摩出怎么样勾引到这个已经被她再熟悉不过的人的注意。
雷米此后在岛上叹息:“英儿太知道怎么让顾城喜欢她”,谁之过?她自己透露了太多爱情密码,难怪后来者居上,有青出于蓝之势。
文昕误会是她把李英带入顾城家里顾城他们才有爱情。其实,《英儿》里面坦诚,李英在水边打水漂儿的时候,就勾引动了顾城的心。他们不因文昕引荐而认识,更不因为文昕引荐而相爱。
文昕不带李英去顾城家,李英可能会找到更好的办法接近顾城,而且是避开雷米的接近。文昕带李英去了顾城家,造成的唯一结局是:李英当着雷米的面和顾城倾诉爱意,并且让文昕知道了,留下了文昕这个历史的人证。
然后,顾城走了,李英是离顾城最近的人。文昕和李英成了姐妹。缠绵至今。
此后文昕对三人关系的推测--当然也许基于许多事实,然而,本人认为,毕竟只是推测,对雷米是很不公道的事情。
她说:英儿你多傻呀,人家给你糖你就要。雷米说我的钱你要吗。你要,雷米说我的丈夫你要吗?你要。可那是你的吗?那是糖吗?你现在知道不好玩儿了,晚了!
明显一阴谋论。雷米就是为了害李英才给李英东西,李英什么毛病没有,就是太傻了。
英儿还:老被雷米压着。雷米多好呀,多正大呀,雷米让英儿说不出一句话,英儿知道哪里不对,可是说不出来,英儿一直不喜欢雷米。
我看到这里的时候,真不知道文昕是怎么自称自己是雷米的好朋友的,好朋友有这么对好朋友的吗?更不知道文昕对于李英和雷米相处时,雷米和李英各自的心理、李英的委屈,又是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的。莫非她本人就是李英?
如果说她认为雷米和李英之间,就是在争,在赌,在比着顾城为她们牺牲。这样的论断未免太过大胆。那么,她在对李英上岛之后,雷米忍受不了离开顾城的寂寞生活,所以不惜把儿子送给别人,来和李英争夺顾城的推测,则简直是恶毒了。---如果这时候她还好意思说是雷米的好朋友的话,则女人的伪善,要比她自己总结的还更可怕。
所以,看完全书,尤其后来她专门写的英儿的文章,以及她跟李英之间的通信--她在信里引导着李英往她的结论里靠拢,用她推测出的理由,解释自己离开顾城的原因。 甚至暗示雷米给了李英太多压力。我对文昕的人和文,都作好了好好剥一下皮的打算。
文昕表现在这些书和文章里的人,是一个太矫情或者煽情的人,看看她一口一个爱你呀,小英子,我虽然看惯了琼瑶阿姨,还是吃不消。
其次就是,我推测--不好意思,要用她的老法子。--她是爱顾城的。
惟其如此,才说得通她为什么一向深心里认为顾城是甚至有点怕她的“明白”,才能解释为什么她对雷米一边说是最好的朋友,一边殊少好感,甚至认为顾城最后写给她的那些信之所以不寄给她,是因为“雷米封锁了联系方式”,雷米造成了她和顾城的断开联系。也惟其如此,才能解释为什么她如此无原则的袒护李英。因为,她所希望的东西,她无法表达,李英表达了,她没有争取,李英争取了,甚至,李英得到了,并且最后跟她分享了。--这才能解释,为什么顾城去世多年之后,她说她每年都会去顾城的坟上—一个她不会说出地点和时间的秘密地方,跟顾城说话。
这里显然不可能是顾城的葬身之地新西兰岛。也不可能是顾城的主要墓地,因为如果那样的话,去上坟不会被说成是这样的秘密。而舍此,顾城的一部份骨灰,被李英从顾城姐姐顾乡那里拿到。那么,文昕去的顾城墓,只可能是被李英拿到的那一部份骨灰的葬地了。
正因为如此,尽管李英做了多少事情,她还是说:我又恨你又想你。她还是原谅了她,和她重新恢复了通信和别的联系。在各种书和文章里几乎设身处地地摩想她的心理,为她开脱辩护。同时,她对雷米的描述和评价,尽管是打着好朋友的招牌,却一再苛刻。甚至找出雷米早先描写夫妻生活的文章,意味复杂的说:“雷在文学中的形象,一向是这么美好”。多少尖酸夹杂着私人幽怨!
她为李英的开脱,导致了李英后来把自己描写成遇见了薛宝钗的林黛玉的时候,她开始莫名诧异了,其实她不应该去责备李英,她应该自己看看自己的书和信,还有文章,正是在这里,给了李英把自己描写成遇见了薛宝钗的林黛玉的全部灵感,和心理基础。
李英真应该一直跟她保持联系的,这样以来,她的《魂断激流岛》不仅要可信百倍动人百倍,而且,也会少一个一直摇摆在指责她和爱她的矛盾感情之间的见证人,多了一个患难与共的姐姐。
但是,不管是以上哪一种人,在回顾事件的过程中,要么站在顾城的立场,要么在顾城的立场之外又同情一下李英,没有人站在雷米的立场。这真悲哀。这些女人口口声声说雷米是一个偶像被她们崇拜之余,又很意味深长地说雷米原来也是一个平常女人呀。这些女人,真是报了大仇。她们在雷米生时,感受到的来自她的压力,使得她们在她死后,一致选择了对她的颇有微词或情绪。雷米才正是最可怜的人。
真正是应该激赏文昕那句话:女人之间的感觉,别人永远不能了脚有多么复杂。
至于伪知情者,就是那种从以上几类书和《英儿》本身中,到处翻捡补缀,再加上一些什么幼稚园就一起成长的感人故事和姓名,却对事件本身没有任何了解就开始出书卖钱的人。本着厚道的原则,我不原意举例说明了。
四:最不厚道的个人意见
其实我觉得顾城应该是同性恋,去过同性恋的生活。你看他连做爱都排斥,他爱女孩儿,只是觉得女孩子好,他的大愿望是:好女孩都在一起,彼此相爱。他憎恨他自己是个男人。他觉得生错了。
他如果能和我一起,参观一下这酒吧。这红灯绿酒之下,美丽的少年扭着腰肢做出好女子也无法企及的美,他应该会惊讶,并且认同吗?
真遗憾,80年代的同性恋文化太不流行,太地下,太压抑,太不普及了。
真的,如果那时候同性恋文化像现在这么普及的话,顾城会不会是另一种样子?赵衡毅曾经说等顾城50岁的时候还只能戴半截裤腿帽,大谈童话诗,是不可想象的,所以那时候完结,也算最好结局。然而,那是因为他还没有见当下时代的缘故。如果有人爱,为什么不可以?蔡康永的小男人姿态一样幸福不已,笑餍如花。顾城就该是那被宠一生的美少年。主演最倾情任性的偶像剧,在诗歌史上,来个美人狂欢。可惜他生的时代,没有为他准备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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