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个爱戴帽子的诗人曾说:"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却用它来寻找光明。"
写出这般诗句的人,注定是固执的,他的心性,也定是天真的。
是因为没有童真的人是无法写诗的,可是他的这份固执与童真给了他诗的灵魂,却让他一步步陷入疯狂。
我们无意评判这种疯狂,每个人都是不同的个体,各人有各自的人生,我们能做的或许就是如实地陈述一件事实,或者,讲述自己的想法。
仅此,而已。
顾城在白纸上写道:"你/一会儿看我/一会儿看云/我觉得/你看我时很远/你看云时很近。"
1980年,刚刚在诗坛展露头角的顾城在《诗刊》上发表了这首诗。那时的他,被称为朦胧派诗人,年少沉默的天性使他并不像其他诗人那般享受写诗所带来的追捧。
有一次,朦胧派的诗人团体前往四川举办的一个诗歌朗诵会,顾城也去了。
可是群众们的狂热吓坏了他,他躲在后台,不愿出来,不愿做一个圆滑的平常人。
他对厌恶的东西就是厌恶,无法表现出喜欢。
80年代,白衣飘飘的80年代,五光十色的80年代。
许多人都追忆着那个年代的故事,那个年代,中国刚刚解放,人们像是从黑暗中挣脱出来,努力绽放自己的青春与才华。
那也是一个没人不爱诗的年代,如同李白的诗歌盛世,80年代的诗歌百花齐放,人人都热衷于把一朵夕阳中的花变成诗,把内心的感受捻成歌。
于是出现了一批以"朦胧派"诗人,他们不再客观地描绘一种具象,而是转为主观的感受或思考。
具象的东西已经成为了他们的一种凭借,启发他们思考的一种来源。
这一点跟19世纪初的印象派十分相似,当时的印象派画家尝试脱离古典技法,企图用一种全新的画法构筑自己的美学语言。
于是他们找到了光,找到了色彩,他们禁止使用黑色的颜料创作绘画。
可是他们的创作方法遭到了当时主流艺术团体和媒体的批判。
朦胧派也是,80年代的朦胧诗被视为毫无深意或是无病呻吟,但一种新艺术形式的诞生注定伴随着质疑。
朦胧派诗人就在质疑声中存活下来,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感受到他们诗作中的魅力。
那种诗性的体验,是前所未有的。
顾城的前途本应该一片光明的,他的父亲顾工是诗人,他从小生活在书本里,即使遭遇文革,他也从未放弃文学,放弃诗。
他与北岛,与舒婷,与杨烁皆是好友,他也本该如同他们一般屹立诗坛,可是他没有,他想逃离,逃离那个世界,逃离那个时代。
犹记得曾有人问顾城,问他为什么写诗?
他说,这个世界太黑暗,他要将它扫一扫。
他依然写诗,可是他离开了中国,去往了新西兰的激流岛。这一段往事,是被人叙说的最多的。
也因为这一段往事,顾城被戴上疯子的面具,他用斧头砍伤了自己的妻子,然后自己上吊自杀。
他对自己说:"你害怕结束/所以避免了一切的开始。"
其实在这之前,他遇到过生命中的另一个女人,英儿。
与他的妻子谢烨一样,英儿也爱着顾城,她爱他的才华,爱他的阴郁,爱他和谢烨之间的爱情。
她会被顾城与谢烨之间的爱情往事感动地蒙头大哭,会牵挂顾城一举一动。于是她跟自己说,这不是爱情还是什么呢?
确实,这或许是爱情。但谢烨与顾城的爱情早在她之前,他们在火车相遇,一个写诗,一个低眉,从此成为一对良人。
谢烨是顾城生命的全部崇拜者,她会在顾城说话的时候录下他的声音,会无条件包容他的脾气。
可是他却在面对英儿的爱情时说,我们是天生一对,而谢烨是我后天改造的。
而后英儿追随着他们夫妻俩的脚步远渡重洋,前往新西兰激流岛。
顾城怎么能以为,两个女人能够共享一个丈夫?这是他的天真,抑或是他的罪恶?
没人说得清,因为人性是复杂的。他只留下了那些诗和一些传奇往事。
后来谢烨终于无法忍受,跟英儿说自己要带顾城去德国。英儿也明白,三人之间或许不能再这样生活下去。所以她应允,后来却嫁给了别人。
可是一切都晚了,所有的故事在一刚开始就有端倪,他们三人的个性,他们的天真与浪漫造就了他们的悲剧。
顾城拿着把旧钥匙,敲厚厚的墙,可是墙不会倒,反而隔阂愈深。
后来在一次停车场里,顾城与谢烨发生了冲突,他把写到一半的家书,变成了遗书。
"睡吧/合上双眼/世界就与我无关。"
或许他的天性中隐藏着一种残忍,抑或是,人类的天性中隐藏着一种残忍,这种残忍就跟原罪一般,难以磨灭。
顾城带着他诗人的身份扑向这份真,这份带着残忍的真,带着动物性的真。
这是他诗歌的灵魂,也是他的罪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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