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湖:在古雨湖读《瓦尔登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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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整日地守着一个波清水碧的湖,却少了许多平常生活中的自由,不准带手机,不能上网,也看不到报纸,只有一部电视,纵使不停地换频道,你最终也只能被动地接受那一方18英寸的图象和那机壳里喇叭发出的声音。我们成了一群隐居者,因为工作被动隐居。

    湖因湖畔的古宇庙而得名。庙,我去看过一回,格局较小,也不知建于何时,曾向庙中的褐衣者讨要介绍庙子的小册子,不得,却讨得一声:“烧香吧,可以祈福祈平安!”

    出庙环湖而行,430多亩的水域虽无浩淼之势,却也把目光平阔得宁静而悠远。出家者是在这里永驻,离家者是在这里暂居,我想象不出永驻的快乐,却常感到暂居的无奈——常说出世,真的出世又何其容易,常烦躁于喧嚣,远离了喧嚣又觉得空茫。

    来之前,我在行囊里放了几本书,其中一本是《瓦尔登湖》,以前读过几页,这次想好好地再读一读。在一个多世纪前的1848年,梭罗用一把斧头建起一座小木屋,过起了自种自给的简朴生活。两年后,他将这两年的湖畔生活写成了被称作超验主义圣经的《瓦尔登湖》一书。有位研究梭罗的专家说,《瓦尔登湖》至少有五种读法:1.作为一部自然的书籍;2.作为一部自力更生、简单生活的指南;3.作为批评现代生活的一部讽刺作品;4.作为一部文学名著;5.作为一本神圣的书。其实,专家的1234只能放在研究的方格里,一拿出来,于一个纯粹的阅读者,哪一种读法都不是唯一。因此,我每每躺在床上翻动书页时,只想让思绪沿着一行行文字走进另一个世界,使逼仄乏味的日子变得宽阔起来,生动起来。

    无疑,现实中的湖是更值得亲近的,一走出面湖而建的房间,它就平躺在你的眼前。半夜大雨后,晨起时,天空还飘着细雨。烟雨蒙蒙中的湖变幻出古诗中的意境,清幽幽的静人,只是,那小舟,那蓑衣,那鱼竿,却需要你用想象去画。至于那渔翁则不必画出,若愿意,你可以登上那一叶小舟,用古人的声调吟一回“斜风细雨不须归……”。我常常寻思,读了点书的人为什么老爱思古,古代真的就比现在好么?对此我没有研究,别的不好说,就只说说湖吧。洞庭湖,在孟浩然的望中是 “气蒸云梦泽,波撼岳阳城。”现在的洞庭湖呢,由最大时的约6000平方千米骤减到1983年的2625平方千米,比唐时小了多少倍?曾经的我国的第一大淡水湖,还有那种“涵虚混太清”的景象么?“水光潋滟晴方好”,三年前我游西湖,导游说:西湖水深有一米多,淤泥的深度远超过水,因此西湖里不能游泳,人一陷进淤泥就难以拉起。我放眼四望,确实,西湖的水已很难跟“清澈”一词连在一起,近岸的金鱼游出两米来远就看不见了。由此看来,思古其实是一种向往,一种对真自然的向往,那种清,那种幽,是在今天处处可见斧痕的伪自然中难以寻觅的。

    我理解人们为什么会喜爱《瓦尔登湖》了。“严重的污染使人们丧失了田园的宁静,所以梭罗的著作便被整个世界阅读和怀念了。”读着英国女作家乔治•艾略特这句话,我的思绪陷落在“怀念”这个词里久久挣扎不出来。能构成一个国家性格的著作有多少?当奢华与粗郫大行其道,“简朴”“素雅”等词语从《瓦尔登湖》的纸页间蹦出来,敲击着人们的心灵,那种感觉是欢愉还是痛苦?或者说是有所思还是极力逃避着不去思?在人类文明特别是物质文明的发展进程中,我们获取了许多的便利与舒适,大自然却在无私地付出中变得一片狼藉。不要说国家性格,就是情感和价值判断上的污染已使我们很难有逃避遮掩的余地,因此,谁也无法否认:猥琐丑陋的最终是我们。处在这种境地里的我们,是该怀念怀念能引人走向神圣的《瓦尔登湖》了。

    晚饭后,我们去湖边散步。硕大浑圆的落日从西天滑向湖那边的山峦,绯红的光堆在湖面上,渐近渐淡地铺过来,晚风吹过,满目闪烁的辉煌。这大概应该是我一生中看过的最美的落日。几分钟后,落日已完全隐入山峦,印进我脑子里的景象却像莫奈的图画已不可抹去。

    现实中的湖早晚随阴晴而变幻,书本上的湖时时给人愉悦与思考。我至今还念叨,两周烦闷乏味的日子好在有这两个湖,若没有这两个滋润时光的湖,我真不知道那段日子里的心灵会干涸成什么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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