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龙、白虎一直是小说家钟爱的两位上界神祇,在《说唐全传》《说唐后传》《月唐演义》中三次临凡转世,而这三次全部都是对立关系。
为何同为四象的两尊神祇会世世对立?就《说唐》系列而言,这一切都要从一世青龙单雄信与一世白虎罗成说起……
单雄信与罗成的恩恩怨怨青龙星临凡的单雄信是潞州二贤庄庄主,绿林总瓢把子,因兄长单道被李渊误杀,所以与李唐势不两立。
秦琼落难潞州时,久闻其名的单雄信雪中送炭,对其极为恩待,并与之结为生死之交。离开潞州不久,秦琼又因罪被发配北平,从而与失散多年的姑妈、已经是北平王妃的秦蕊珠重逢,并结识了白虎星临凡的表弟罗成。
秦母大寿之日,单雄信传下信件,号令天下绿林齐聚山东,为秦母祝寿;另一方面罗成也奉父母之命,率北平府旗牌官张公谨、史大奈等人赶赴山东。于是,两条生活轨迹本无交集的平行线因秦叔宝相交了。
路途上,两伙人相遇,齐国远打劫罗成被击败,单雄信替兄弟出头,好在张公谨与单雄信是旧识,解释之下,误会解除,这时的单雄信和罗成还和和气气,甚至在之后程咬金打劫,两斧子砍跑单雄信时,罗成还替单雄信找场子,两枪大败程咬金。
坏事就坏事在唯恐天下不乱的程咬金身上。贾柳店三十九友大结拜,之后秦琼赶回家招待官面上的朋友,留众兄弟在贾柳店吃酒,托程咬金照料。不想这个混不吝突发奇想,想看看罗成和单雄信哪个本事更好,于是里挑外撅,致使二人大打出手。单雄信手段比罗成差得多,被一顿血虐。
得到通知的秦琼飞马赶到,骂了罗成,使其负气而走,从此罗成与单雄信心中便有了隔阂,即便之后再次相遇时二人相互赔罪,但依旧面和心不和。
瓦岗解体后,单雄信在洛阳娶了王世充的妹妹,做了驸马,无处可去的秦叔宝与程咬金、罗成前往投奔。由于他们三个向来和李唐走得近,所以能来洛阳让单雄信惊喜又感动,于是对三人极为恩待,甚至不惜重金建造三贤馆供三人居住。这段时间的单雄信基本也放下了与罗成之间的芥蒂。
不想好景不长,李唐与刘武周开战,刘武周的先锋大将尉迟恭骁勇无敌,日夺三关,夜抢八寨,打死柴绍,李建成、李元吉被杀得溃不成军,李渊命李世民率军迎敌。此时李元霸已死,瓦岗投唐的大将多为碌碌之辈,哪个是尉迟恭的对手?于是李世民和徐茂公打起了秦琼三人的主意。徐茂公潜入洛阳,说服秦琼和程咬金投唐,而罗成病重未能同行。
二人走后,单雄信百感交集,到底是交情比不得人情,所以把心思都用在立誓灭唐的罗成身上,请太医为其治病,又衣不解带的亲自照料,同时上奏王世充,加罗成为“一字并肩王”。
表面上看,这段时间可以算作单雄信和罗成的“蜜月期”,起码在单雄信看来如此。但他不知道,一切誓言不过是罗成因病重身体不便而胡说的鬼话,说好听的是权宜之计,说不好听的完全就是瞎忽悠。唐郑大战开始只打了两场,罗成就带着家眷临阵倒戈,投入到李唐麾下。
此情此景要单雄信如何面对?心灰意冷又自感无颜面对王世充的单雄信哭别娇妻,绰金钉枣阳槊杀入唐营,大唐诸将皆为昔日贾柳店兄弟,不好意思与单通见面,徐茂公点将罗成,罗成欣然领命,将单通生擒。
徐茂公往下一看,那些众将多是贾柳店结拜的朋友,谅来不肯伤情,独有罗成与他面和心不和,遂叫:“罗成。”应道:“有。”“你与我去擒这单雄信!”罗成道:“得令!”
罗成答应,即上马提枪出营。正遇着雄信奋勇打人,便叫一声:“单二哥,不必逞凶,俺罗成来也!”雄信大怒道:“你这忘恩负义的小贼种,你说不投唐,今番却来挡俺,老子与你拚命罢!”即一槊打来。罗成道:“我不与你赌骂,拿你去见主公。”说罢,把枪掀开了枣阳槊,一把拿过来,往地下一掷,叫一声:“绑了!”
面对宁死不降喊打喊杀的单雄信,徐茂公建议处斩,而监斩官一职又落到罗成身上,刑场之上,单雄信与这些所谓兄弟正式决裂,只喝了程咬金一人的送刑酒,对上前催促的罗成破口大骂。
罗成上前道:“单二哥,小弟不是怕你不过,因我们多是朋友,岂可不敬你一杯?但你与俺表兄何等交情?众朋友多归了唐,单二哥这等执意,觉得太过分了些。今番小弟奉令监斩,你若要性命,可速速商议。不然,你快饮此酒,待小弟开刀。”雄信听见此言,骂道:“罗成!你这小贼种!背义投唐,我今生不能杀你,来世杀你全家。老子入你的亲娘!”罗成听他骂得刻毒,一时性起,大怒,拔剑把雄信一剑砍为两段。
罗单斗的原因剖析造成罗成与单雄信最终反目成仇的原因个人认为有以下几点。
首先,他们出身两个不同,甚至对立的阶层。罗成的父亲罗艺是大隋朝的北平王,罗成自幼便锦衣玉食,平时不仅抵御番兵外敌还平山灭寇,最不屑的就是绿林响马;而单雄信是绿林总瓢把子,天下响马之首,用罗成骂他的话说,是个强盗头。首次相遇之所以看着和气,是因为二人看在秦琼的面子上保持了对互看不爽的克制,如果没有程咬金挑拨这件事,相信二人日后也不会有太多交集,因为原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看问题的角度、立场都不同,所以即便他们都是秦琼的“自己人”,但注定尿不到一个壶里,有意保持距离,互不侵犯基本可以算作是最好的结果了。
其次,导致单雄信与罗成关系恶化,人的因素也极为重要,第一个是程咬金,万事根源都是由他而来的,若非他的挑拨,单雄信和罗成也不会撕破脸皮,所以我对很多人说程咬金够朋友很不解,老程做事一向随心所欲,用现在话说就是放飞自我,根本不会体会别人如何想,会不会给别人造成麻烦,而且出事儿只会煽风点火,从来不会压事儿,属于唯恐天下不乱的混不吝。前传中挑拨了罗成与单雄信,后传中又加剧了秦怀玉和尉迟恭之间的矛盾,使得尉迟恭公报私仇,骗秦怀玉力杀四门,险些丧命在盖苏文之手,当然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第二个人是徐茂公。如果说罗成为人阴狠,那么徐茂公就是阴坏。徐老道精通阴阳五行,伏羲八卦,从一开始他就知道李世民是紫薇星降世的真命天子,但他还是利用秦琼和单雄信的资源建立了瓦岗,等攒够了资本后,先是私放李世民,让其欠下自己人情,然后激怒李密,与之反目,使瓦岗解体,再替李唐四处拉拢瓦岗旧将,这也使得他的地位急剧上升。换言之,这么多年单雄信、秦琼等人所攒下的所谓资历、威望,其实都是徐茂公有意营造的。
而对于单雄信与罗成之间的矛盾,徐老道说好听是破罐破摔,说不好听是推波助澜,他完全没有想过用自己的智慧帮二人解决或者调解矛盾。单雄信踹营,瓦岗众将都不好意思与其相见,他完全可以派实力碾压单雄信的尉迟恭出战,可是偏偏派了罗成。罗成对单通本就亏欠,这样一来就是将罗成与单雄信摆上了不死不休的对立,并且罗成的出战也让别人看到了他骨子里的凉薄。
而刑场之上为单雄信敬酒,也完全看得出瓦岗的所谓兄弟之情让人可发一笑。
茂公满斟一杯送过来道:“单二哥,桀犬吠尧,各为其主。可念当初朋友之情,满饮此杯,愿二哥早升仙界!”雄信酒到面前,把酒呼来照茂公面上一喷,瞪着眼骂道:“你这牛鼻子道人,老子好好一座江山,被你弄得七颠八倒,今日还要说朋友之情,你娘的交情!谁要你酒吃!”茂公道:“二哥虽不吃,我是尽我的礼。”
徐茂公的话不仅尽显冷漠,更是充满了算计,直接把单雄信推到了众人的对立面。为何这么说呢,单雄信被擒,最恨的有两个人,一个是罗成,一个就是徐茂公。如果是别人先来敬酒,好好说两句,单通未必会那么绝情,毕竟当时众人投唐他是理解的,但是徐茂公有意第一个出场,直接让单雄信无名火起,以至于之后除了说话肉麻的程咬金,其他酒他一杯没吃。
换言之,如果是程咬金或者别人先行敬酒,很可能被拒绝的只有徐茂公和罗成,但是徐茂公第一个出场拱火,直接让单雄信和所有人对立,这样一来,责任方就成了单雄信,甚至连最后出场的罗成都这么想,他觉得大家都好话说尽,偏你油盐不进,那么不是我们负了你,而是你弃了我们。但是如果没有徐茂公这一出,最后的场面就是单雄信谅解了所有人,只有徐茂公和罗成两个被排斥,那么罗成就会自我检讨,起码也不至于因一时性起,直接将单雄信一剑两段。
所以说徐茂公从出场开始,就在处处算计,利用周边一切人物的既定命运为自己谋利。
第三个人是秦琼。作为单雄信的生死之交和罗成的表哥,在这二人心中,秦琼都占据着第一位,如果秦琼有所作为,二人不至于闹得这么僵,可以说在处理两个至亲好友的关系上,秦琼很失败。
所以说,除了地位格局的差别,程咬金、徐茂公和秦琼也需要为二人的决裂负一定责任。
第三点比较玄幻,但是在书中却是不可逆的定理,那就是天数。
一般认为,青龙和白虎同为四象,不应该有如此大的矛盾,实则不然。青龙镇东方,属木;白虎镇西方,属金;金克木是五行天生相克,所以两人见面就犯冲,同时三世青龙都栽到白虎手中,也是因为五行相克。
所以基于以上三点,从一世青龙、白虎就奠定了不死不休的基调,从而引发了二世、三世冥冥中的复仇与对立。
二世、三世的青龙与白虎的对立单雄信死后,青龙星真灵不散,本要投胎复仇,不想九天玄女从中干预,链锁青龙,暂时将其镇压。
罗成死后,白虎附身薛仁贵。不想薛仁贵在不知情下误放了青龙,引发了盖苏文数次伐唐。
正去之间,听得后面大叫:“呔!薛仁贵!你回转头来看!我与你有海底冤仇,三世未清,今被九天玄女娘娘锁住,难以脱身。幸喜你来,快快放我投凡,冤仇方与你消清了。”仁贵回头一看,只见西南上一根擎天大石柱,柱上蟠一条青龙,有九根链条锁着。仁贵走将过来,把九条链条裂断说:“汝去罢!”这条青龙摆尾一啸,一阵大风望东北角腾空而去,回头对薛礼看看,把眼一闭,头一答,竟不见了。
青龙转世附身东辽国红袍大力子盖苏文,率军伐唐,凤凰山一役,先是手下将官捉了探路的马三保,将其砍下四肢,好似个冬瓜一般扔在路边;之后兵围凤凰山,连杀开唐四老的其他三位段志远、殷开山和刘洪基以及瓦岗旧将齐国远。大唐其他二十六路御总兵痛断肝肠,一齐冲杀而出,
盖苏文招架不住,祭出法宝葫芦,里面飞出九口柳叶飞刀,凡是被飞刀刺中,皆死无全尸,被青光扫过,透体而亡。
或许这就是宿命的羁绊与牵引,盖苏文尽杀瓦岗也应了当初单雄信死时程咬金所言。
咬金道:“单二哥,这第三杯酒是要吃的,愿你来世将这些没情的朋友,一刀一刀慢慢地剁他。”雄信道:“这句话也说得有理。”
不过,随着薛仁贵身份的公开,成了唐军统兵之帅,盖苏文的气运急转直下。二人第一次交战一百四十八个回合,盖苏文被薛仁贵的白虎鞭打伤,从此以后但凡遇见薛仁贵,屡战屡败,最终盖苏文误闯龙门阵,全军覆没,自己也被薛仁贵追至海边,逼令自尽……
之后几十年无事,直到唐玄宗时期,李隆基游月宫戏嫦娥,玉帝震怒,又遣青龙下界。太白金星道出大唐气数未尽,于是玉帝又派了白虎临凡,压制青龙。
三世青龙安禄山受宿命牵引,杀光徐茂公曾孙徐承志满门,将徐茂公挖坟焚尸;接着将罗成后人尽数杀绝;最后兵围九炼山(瓦岗后裔聚集地),杀死五十余万人,将方圆几十里夷为平地。至此,单雄信大仇全部得报。
另外,在战场上,安禄山请出截教三代教主,布下万仙阵。白虎星临凡的郭子仪邀请薛娇、薛奎两位老将助阵。二老原本已经隐退,但国家兴亡,匹夫有责,所以率领薛家将百余男丁及大军十万助战,结果全部死于阵中。至此,盖苏文大仇亦报。
不过,天数使然和白虎对青龙的天性克制,使得安禄山在前期席卷天下,后期却节节败退,最终兵败被擒,安史之乱宣告平定。
安禄山此前与郭子仪全无交集,即便后来战场争斗也没有私怨,加上前世恩怨已了,而今世是安禄山无故发难,最终擒获他的也不是郭子仪,所以二人之间没有结怨,青龙白虎的三世恩怨也告一段落。
总体来说,罗成负友杀雄信,加上徐茂公的推波助澜,使得双方开启了三世争斗,而无一例外的是,每一次青龙都是失败的一方,这或许就是白虎对青龙的天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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