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话,写历史,蔡东藩是认真的。首先,蔡东藩在演义自序中,反复提到过他搜集资料、动笔行文之难,考虑到当时清末民初,读书之艰辛,获取信息的不易,铁骊个人觉得,蔡东藩先生对历史必是颇为用心去考证的。
蔡东藩十四岁中秀才,参加优贡朝考取为一等,后又担任上海会文堂新记书局编辑,他的聪慧与才华,对学问态度的严谨踏实,都应该是毋庸置疑的。
窃谓稗官小说,亦史之支流余裔,得与述古者并列;而吾国社会,又多欢迎稗乘。取其易知易解,一目了然,无艰僻渊深之虑。书籍中得一良小说,功殆不在良史下;私心怦怦,爰始属稿而勉成之。
自天命纪元起,至宣统退位止,凡二百九十七年间之事实,择其关系最大者,编为通俗演义,几经搜讨,几经考证,巨政固期核实,琐录亦必求真;至关于帝王专制之魔力,尤再三致意,悬为炯戒。
成书四册,凡百回,都五六十万言,非敢妄拟史宬,以之供普通社会之眼光,或亦国家思想之一助云尔。
蔡东藩老先生才华横溢,人品正直,对当时陷入苦难的中国也是痛心疾首,他写《通俗演义》带着一种广泛历史教育的抱负、拳拳爱国之心,是抱着一种“演义救国心”撰写的这套卷帙浩繁的巨著。民国时期不少爱国文人的作品中,我们都能看到类似的情感。
不过受时代约束,自身水平的限制,还有民国好搜奇异怪谈文风的影响,蔡先生的书中也不免掺杂了大量野史异闻和不合理的立论,这些立论往往带有比较强的主观性。比如《唐史通俗演义》开篇:
“曾记前人留一笑谈云:“汉经学,晋清谈,唐乌龟,宋鼻涕,清邋遢。汉晋宋清诸朝,自有专书交代,不必向本编声明,只“唐乌龟”三字,究作什么解?
再举个例子,写《宋史演义》,蔡先生在写到杨老令公战败时撞死李陵碑,即便当时,应该不少人都知道,历史中的杨老令公并不是这么死的。之所以这样写,恐怕还是更大发自文人内在的情感,希望有一种文死谏武死战情怀。
再比如《元史通俗演义》中讲蒙古源流部分,内容就更像是一本演义小说了。有人说那部分读起来恍惚在读《西游记》。
但也有例外,《民国演义》是蔡东藩写自己经历的朝代,内容就详实真切许多。
总结一下吧,要具体讲,蔡东藩《中国历朝通俗演义》内容到底有多客观,基本上可以理解为二十四史的白话文翻译版(当时的白话文,而不是现在的)加上蔡老先生自己的选择摘要,以及分析总结评论。我们还是拿《宋史通俗演义》的开篇来举例说明:
陈桥变起,黄袍加身,那殿前都检点赵匡胤竟夺了周室的江山,自己做起了皇帝。偏是皇天有眼,使得辽、金、元三国迭起北方,屡为边患。北宋抑兵太过,外乏良将,总道是收复燕、云十六州,谁知竟连二帝也被人家虏去。南宋任贤不专,内乏良相,稍稍出了几员大将,又被那贼臣奸相多方陷害。风波亭上,冤狱构成,西子湖畔,骑驴归去,大家心灰意懒,坐听败亡。后来弄得连赵氏最后一块骨血也孤悬海外,徒落得崖山覆没,帝子销沉。没奈何,只得把赵宋三百二十年的江山断送了事。其实,宋朝善政却有数种:第一种,是整肃宫闱,没有女祸;第二种,是抑制宦官,没有阉祸;第三种,是睦好懿亲,没有宗室祸;第四种,是防闲戚里,没有外戚祸;第五种,是罢典禁兵,没有强藩祸。不但汉、唐未能相比,就是夏、商、周三代,恐怕还逊他一筹。这也是赵宋维系人心,享国长年的原因所在呢。
所以总的来说,《历朝通俗演义》是介于史书与演义小说之间的一部书,可读性比严肃历史要高,可信度要比演义强出多多,一般人如果读二十四史都会感觉太艰难深涩,那把蔡先生的演义作为历史入门读物是相当合适的。谢谢您的阅读,希望对题主有所帮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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