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孝祥,南宋词人、书法家,名不甚响,词不甚多,但这首《念奴娇•过洞庭》写得实在奇绝。
洞庭青草,近中秋,更无一点风色。玉鉴琼田三万顷,着我扁舟一叶。素月分辉,明河共影,表里俱澄澈。悠然心会,妙处难与君说。 应念岭海经年,孤光自照,肝肺皆冰雪。短发萧骚襟袖冷,稳泛沧浪空阔。尽挹西江,细斟北斗,万象为宾客。扣舷独啸,不知今夕何夕!
上阕首句交代时间地点天气,不必说。
二三句“玉鉴琼田三万顷,着我扁舟一叶。素月分辉,明河共影,表里俱澄澈。”三万顷洞庭水与一叶扁舟,无限之大与无限之小,不可摇撼的自然伟力与不能自主的人间沉浮,绝妙对称,鲜明对比。素月与湖水,天光水色交相辉映,天地同色共影。用笔简净,俊雅如画。意境沉静而愉悦,孤清而又洒脱,写尽洞庭湖纤尘不染的澄明之夜。
上阕最后一句与下阕前两句抒情,多化用典故,但用法显得平常。后两句“尽挹西江,细斟北斗,万象为宾客。扣舷独啸,不知今夕何夕!”又是神来之笔。
《诗经•小雅》“维南有箕,不可以簸扬。”意思是南天有那簸萁星,不可以簸米扬糠。“维北有斗,不可以挹酒浆。”意思是北边有那南斗星,不能用它舀酒浆。张孝祥此处化用奇巧,写尽了八百里洞庭宏阔浩淼、气吞万象的气魄,比范仲淹“衔远山,吞长江,浩浩汤汤,横无际涯”想象更惊骇、更奇绝,比孟浩然“气蒸云梦泽,波撼岳阳城”更气势雄浑浩阔,让人一读入心,一见钟情。
洞庭湖是迁客骚人的流转之地,是“诗圣”杜甫流浪一生的终点。荣兮,辱兮,福兮,患兮,洞庭别过,知天高地远,知人不过蜉蝣一生,沧海一粟,唯有清词一首,可还酹江月,古今共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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