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见去年人 泪湿春衫袖——朱淑真小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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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黄凤玲

  去年元夜时,花市灯如昼。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今年元夜时,月与灯依旧。不见去年人,泪湿春衫袖。

  元宵三五,是古代女子能光明正大走出香闺,邂逅美丽故事的日子。

  这一天的朱淑真早早就醒了,再也睡不着,这是她苦盼一年所期待的日子。她细合双寰,淡抹黛眉。对着铜镜再三打量自己的模样。

  多情自古原多病,清镜怜清影。

  镜里那个容貌清减的女子,依稀暗生华发。眼角眉梢,也爬上了时光无情的痕迹。

  多少年了,她一直活在抑郁的囚笼里。那个只知在官场汲汲营营,狎妓粗鄙性格暴烈的丈夫,带着他的小妾远赴新任。她则索性搬离他处,青灯孤影,其实离庙堂香火地也差不远了。

  只是她还没有了却俗缘。因为邂逅了多年前的初恋。

  遥忆那是十五年前。彼时她还是个娇痴烂漫的少女,养在父母荫护的深闺,过着无忧无虑的日子。成日里只知写诗填词,无忧无虑地游戏在水云之间,绿杨影里,海棠亭畔。

  彼时他还是个在她家大宅里借读的少年。这故事大概与西厢记、步非烟等故事有着同样的因缘。只是相同的是开始,不同的是结局。

  隔院少年洪亮的读书声引起小女子淑真的注意。他的声音那么磁性饱含激情,他读起诗书来如此拨人心弦,她的心像长了翅膀随着他的声音飞向宫墙之外。

  苏轼在《蝶恋花》里写过“墙外行人,墙里佳人笑。笑渐不闻声渐悄。多情却被无情恼”。初中读到这首词时便感觉到墙里墙外那一份难言的美好,彼此没有见面的人,被隔墙之外的声音所吸引,想象她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为什么拥有如此美好的音色,如同春天里柳浪深处闻莺啼,如同翠山深处水潆洄,都是那般拂人心弦。

  彼时的淑真亦是对这样动听的声音产生了无限遐想。那是一个怎样的少年?

  终于见到了他,一个家境穷窘却才华横溢的少年,他丰神俊朗,博学多识,言谈不俗,温文尔雅。白衣少年悄然住进了她的心里。

  可在南宋那一个理学风行,“存天理,灭人欲”的社会环境中,哪里容得了一个闺阁女子追求理想人生呢?

  更别说在淑真父母眼中,这个穷窘少年是无论如何也配不上他们仕宦之家的。

  爱情之花还是在她心里绚烂绽放着。她悄悄写道:“初合双寰学画眉,未知心事属他谁?待将满抱中秋月,分付萧郎万首诗”。

  她与他开始了诗文相和,互相考试对方智商和才情的游戏,并且乐此不疲。

  古代才女们总喜欢玩这种游戏,一是向心上人展现自身的才学,二是看对方能否与自己琴瑟相合,成为灵魂知己。三是试探对方才智的同时,看对方蹙眉苦思又豁然开朗,在被他过人的智商征服的同时也隐隐满足了自己的虚荣心。

  哈,女子们都这点小心思。谁不爱聪慧过人的少年?大概每个女子都乐见心上人“郎艳独绝,世无其二”吧。

  看苏东坡的妹妹用诗词“调戏”秦少游就是如此。最开始是秦少游装扮成疯道人试才苏小妹。苏小妹到庙中进香,秦观扮作游方道人双手合什道:小姐有福有寿,愿发慈悲;苏小妹见是化缘的道士,便应道: 道人何德何能,敢求布施?少游再施一礼:愿小姐身如药树,百病不生;小妹随口就答:随道人口吐莲花,半文无舍。秦少游心下欢喜,又道:小娘子一天欢喜,如何撒手宝山?苏小妹含嗔应道:疯道人恁地贪痴,哪得随身金穴!

  后来又换作苏小妹以文刁难秦少游,给出对联“闭门推出窗前月”。少游一时答不出,还是在苏东坡投石荷花池的提示下,灵机一动答出“投石冲开水底天”,从而赢得了美人芳心。

  这样以文试才你来我往最后结为秦晋之好的美丽佳话,毕竟是少数。

  朱淑真和她心中的少年也曾这样浪漫的游戏。在诗词里互猜对方心思,日日在心里思度玩味他的每一句话。

  他喜欢?他不喜欢?他为何这样说?

  今天的云鬓有没有梳偏?今天的裙裾是否合体?今天的脸色是否暗淡?

  初恋中的小女子,总是藏着一颗细腻敏感的心,行为表现与内心想法迥异都不足为奇。有的明明内心欢喜,却羞于表露甚至故作冷淡疏远,有的即便心仪仍然刻意保持距离只怕一个靠近就破坏了美好。这一腔难言的心事只能“脉脉与谁说,罗衣不忍看”。

  少女淑真和白衣少年的诗文酬和到了一定阶段,彼此都明白了对方的心思。心仪的人同样也爱着自己,这真是人世间最美好的感觉。

  淑真徜徉在这样甜蜜到骨子的爱情里,丝毫没留意父亲在海棠亭上蹙成了结的眉头。

  朱淑真描述的这位“门前春水碧于天,座上诗人逸似仙”的白衣少年,终于要去应试赶考了,淑真万般难舍地赋诗送他赴考。

  她在《送人赴试礼部》中写道:“春闱报罢已三年,又向西风促去鞭。屡鼓莫嫌非作气,一飞当自卜冲天。贾生少达终何遇,马援才高老更坚。大抵功名无早晚,平津今见起菑川。”

  即便心中惆怅难舍,她还是寄望他勤勉努力,争取建功立业。以少年得志的贾谊、老当益壮的马援和四十岁学《春秋》六十岁做丞相的平津侯公孙弘等人的故事激励他。

  在她送他赶考的同时,父母正在背后替她张罗婚事。以致这“白璧一双无玷缺”的有情人,只能“吹箫归去又无缘”。

  那个曾寄住在朱家东轩,人品才华“逸似仙”的白衣少年,像一场来过的春天,随着时光的脚步又悄悄走远,只留下那满地带雨的梨花,在紧闭门扉的深宅院落里叹息。

  黯然销魂者,唯别而已矣。

  在朱淑真的故事里,甚至无法得知白衣少年的姓氏。他可能是朱家过去的世交,只是家道中落,秀才才会寄住在朱家东轩备考。

  而且秀才的考试运气并不是太好,因而淑真会赋诗赠他“屡鼓莫嫌非作气,一飞当自卜冲天。”并且勉励他功名无早晚,你看人家四十多岁开始读书不也可以六十岁做丞相吗?

  大抵秀才这一次的赶考又是以失败告终的,因而山水迢迢音讯杳杳。

  父母可是由不得女儿自作主张嫁给落魄秀才的。他们替她选好了一门亲事。

  对方是礼部初试郎,相当于现在的新晋公务员。为人头脑活络,有舌灿莲花的本事,官途上大有前途。

  旁人眼中的门当户对珠联璧合,与她的人生又有何关系?人们总是惯于以外在景象衡量人生好坏,却看不见内里的荒凉。

  那赌书泼茶的欢愉,那以文猜心的娇羞,都如一场短暂的梦,“清明过了,不堪回首,云锁朱楼”。

  大抵这世上的深情,只是一时一地一境的事。时过境迁,哪怕此处还情意缱绻,彼处可能早已夜凉如水。

  嫁作他人妇,此情从今休。妆罢倚栏杆,愁看春水流。朱淑真开始了衣食无虞但精神荒凉的生活。丈夫才疏学浅,两人志趣迥异,丈夫甚至常常拿起朱淑真墨迹未干的诗稿,皱着眉头道“女子写什么诗词,还是好好做点女红罢。女子无才便是德!”。

  封建男权社会里,女子大概和家里的物设是一个地位,仅仅是很多男人的工具而已,生育工具或者生活工具。别说古代社会,现代社会不也还是承袭了很多封建陋俗?

  情分凉薄,是他们婚姻的必然。她曾孤独徘徊在庭前月下,写下这样的心境“山亭水榭秋方半,凤帏寂寞无人伴”,“多谢月相怜,今宵不忍圆”。

  今宵,他夕,她都活在这样的顾影自怜里。八百多年前的那样一个小女子,该如何将她看似还很漫长的一生,在这样的残月孤影里打发过去?

  旧时很多女子,即便生活苍凉到了骨子里,也就这样熬着熬着将人生打发完了,走到生命尽头的她们,或许有对生命的留恋,可能也有终于“打发干净”了的完结感,是该长吁一口气。可是朱淑真没有选择这样,那个少女时娇痴爽直的女子,她居然选择了反抗男权社会。直至最后“休夫”,离群索居。

  朱淑真跟从在官场汲汲营营的丈夫四处从政生活若干年,丈夫变得越来越入浊世而不堪,声色犬马狎妓作乐,对朱淑真的劝告置之不理。她在苦闷中写下“从宦东西不自由,亲帏千里泪长流,已无鸿雁传家信,更被杜鹃追客愁”。

  人生变得一地鸡毛。这与她少时无忧无虑欢快的人生底色,形成了苍凉的对比。

  人生,如果未能被上苍垂青成为命运的宠儿,该怎么打发这潦乱颠倒的一世?

  她悄悄写道“鸥鹭鸳鸯作一池,须知羽翼不相宜。东君不为花做主,何似休生连理枝”。

  不料这些诗词叫仕宦丈夫看到了,她被狠狠地“修理”了。身体折磨能忍,难忍的是长期的精神折磨。丈夫也对这个反叛的常常写诗词讽刺他的女人感到厌倦,索性狎妓纳妾两不误。两人过起了“同在宅院里,横眉冷相向”的分居生活。

  不幸的人生是诗词的沃土。她于是把那一腔才情,都付与每日里的萧索诗词。

  封建社会的“三从四德”,是将女子打造成男人生活工具的社会性生产标准。就如同管理界的“六西格玛理论”是一个道理。朱淑真显然是这个生产过程中的不合格产品。后来的道学家指摘她,社会主流群体贬损她,连父母都放弃了她。

  在丈夫带着小妾又去游宦多年之后的某一日,朱淑真竟然“休夫”了。那个时代不允许女子离婚,她所做的只能是自己从夫家搬了出来,自己找了个住所独居。

  现代社会这看起来很平常,可在南宋那个年代,这可大不当。从来只有休妻的规矩,世间哪见休夫的道理。

  夫家派人去朱家交涉,娘家人也劝不动她。她说:“宁可抱香枝上老,不随黄叶舞秋风”。

  在作出离群索居和休夫等一系列反抗不幸婚姻的行为之后,朱淑真又做出了惊世骇俗的选择。她邂逅了她的初恋情人。

  还记得那个“座上诗人逸似仙”的白衣少年吗?那年他赶考而去,从此隔了迢迢山岳,世事两茫茫。而今兜兜转转,人生峰回路转,在杭州又遇到了他。他依然还是旧时模样,目光里依稀还存着当年的留恋。毕竟,她殷殷赋诗送他赶考,他却杳无音讯,心中也藏着一份歉疚。

  如今他的家远在千里之外,此番路过杭州,未料有这样美好的邂逅。七年过去,她模样清减,神情憔悴,他心生怜爱。

  他们暂时忘却俗世的羁绊与烦恼,如同当年那样漫步西提,共赏繁花。

  恰是盛春时节,梨花千树雪,杨柳万缕烟。

  一切光阴都鲜嫩得如同多年前的青春,只是时光冲刷过后的心,已然千沟万壑。

  他们亦谈诗论词,只是笔风苍凉。

  她叹:“人怜花似旧,花不知人瘦。”他低头不语。已非少年时那以文猜心暗藏心曲的年代,已非自由之身肩负家业责任,他又能许她什么样的未来?

  他们的爱,像翅膀上沾满露水的蜻蜓,想努力飞起却又那般力不从心。

  这镜头恰似陆游和唐婉离别经年之后在沈园里邂逅,隔着梅枝探看彼此,目光交集之处却已知此生再无交集,两人都非常难过,只能将这份人生遗憾化作“红酥手,黄縢酒”的墙头诗《钗头凤》。

  也许是上天不忍再看到一对有情人抱憾终老,也许是朱淑真天生率真的个性使然,倾诉人生苍凉之后的他们情难自禁在一起了。

  她的人生由此有了一段无比璀璨的时光,哪怕这只是幻灭前的回光,哪怕这大逆不道的行为让她死无葬身之地,她也无怨无悔。

  她写道:庭外缃桃一萼红,多情特地振春风。仙源已露真消息,迥作新花发旧丛。

  这株旧丛上新发的花朵,是朱淑真在她漫长幽暗的人生隧道里寻找到的一缕微光。她欣喜这样难得的幸福,便让情绪肆意流淌。

  她写出了道学家们指责的“娇痴不怕人猜,和衣睡倒人怀”,这句诗放在当下大概也会被贴上“豪放女”的标签,也是极少有女子能张口说出来的。可见她是多么肆意享受那段爱恋。

  他们执手相望吟尽风华,当真是陌上花开缓缓归。

  但毕竟,繁花再美,终有归期。

  他终于归家,又远去千里之外。她则日日思念,望穿秋水,写下了很多离情诗篇。

  春去秋来,秋去冬来。都说青鸟殷勤为探看。但在他们之间,尺素方笺也无法替他们传个消息,归去的日子他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仿佛一切都没有来过。长于春梦几多时,散似秋云无觅处。

  若是个淡情的人,也就过着她的流水日子了。“曾因醉酒鞭名马,生怕情多累美人”。但这女子若非情多,怎会谱就一部《断肠集》?

  自古女子情多而累,情深不寿的例子数不胜数。林黛玉,唐婉都是在自己细腻婉转的情思里抛尽了人生光阴。

  这样看来,没心没肺,吃了就睡,谁也不为谁所累的人生,未尝不是美好的。这样比较起来,大概动物们的幸福指数会比人类要高得多。

  这个道理,聪慧至极的才女们不是不懂,她们是真做不到。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她们可以为情而生为情而死。

  在他别后杳无音讯“失联”的日子里,她是这样度过的:腰瘦故知闲事恼,泪多只为别情浓。

  美人们为情所累大概是注定的宿命。冬去春来,元宵十五,他从远方翩然而至。

  她欣喜若狂,相伴赏灯,难舍难分。写下《元夜三首》:火烛银花触目红,揭天鼓吹闹春风。新欢入手愁忙里,旧事惊心忆梦中。但愿暂成人缱绻,不妨常任月朦胧。赏灯那得工夫醉,未必明年此会同。

  快乐的时光总是如此短暂,等待的岁月总是那样绵长。元宵过后,他又踏上归程。

  幸福的日子是那样美,反衬得孤单的生活更加面目可憎。他来到她的世界,如同烟花一般绚烂又短暂。一年一度的鹊桥相会,使他们苦情如同牛郎织女。她在甜蜜时刻仍生出幻梦感,还在担心“未必明年此会同”。

  她担心的事终于发生了。来年的元宵,她苦盼一年望穿秋水却等不来她的爱人。

  她悲戚地写下:“去年元夜时,花市灯如昼。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今年元夜时,月与灯依旧。不见去年人,泪湿春衫袖。”

  这首《生查子.元夕》相传也被卫道士们以妇人不雅之名更改作者为欧阳修。

  我们已经无从得知与她相恋的那个“座上诗人逸似仙“的白衣郎为何失了这一年一度的约,朱淑真恐怕到死也没能究出原委。她的生命此后已完全沦入暗淡的底色。

  在这困顿的生活中,她常常梦回过去,穿越到那些美丽的岁月。花发春日,草熏南陌,他们相依赏花,缓缓而归。每一个即将入梦的夜晚,她如同获得了人生的特赦,终于可以告别白昼里苦闷难捱的时光,获得穿越回过去的夜宴门票。每每夜晚闭上眼睛就轻轻祷告今夜让他到来,可是并非每一场夜宴都有他的身影。

  而这厢,夫家闻听她与情人的事,派人来极尽羞辱折磨。人世于她,逐渐变成一场负担。

  道家指责,世人贬讽,从古至今没有女人能逃得开这场倾轧,哪怕她的丈夫纳妾无数狎妓寻欢。

  想起纯属虚构的《甄嬛传》里寰寰与十七爷的暗恋与纠缠,在甄嬛被四爷贬往冷宫的时候,十七爷给了她无限的温暖,支撑她捱了过来。十七爷吹笛,甄嬛抚琴,两人在庙庵里合奏,四目传情,点点滴滴都落在彼此心底。他们琴笛相和琴瑟合鸣,这段含蓄的暗恋,灵魂的相依以及最终有了共同的骨肉,大概是这个故事里最迷人的主线。

  这个故事播放在2011年底,虽然也被指摘三观不正,甄嬛出轨,四爷蒙绿,但显然舆论还没有到口诛笔伐的程度,相反很多人喜欢这个长相依长相忆的故事。比起朱淑真的被倾轧和被折磨,社会环境宽容太多。

  想起《甄嬛传》里安陵容的一句话: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朱淑真若看过这个故事,大概会更悲叹自己命苦。其实她最伤心的,不是世人对她的侵害,不是夫家对她的折磨,不是娘家对她的不理不睬。让她走上不归路的,恰是那个“座上诗人逸似仙”的白衣少年。

  在朱淑真不惑之年的最后岁月里,告别了桑间濮上短暂欢愉的人生,她曾为避世到王道姑的寺庵修行。

  “定是他生因缘错,才作此世多情磨,愿为佛前青莲灯,不恋人间烟与火。”

  她愿意每日里相伴青灯焚香诵经。她曾这样留诗:短短围墙小小亭,半檐疏玉响泠泠。尘飞不到人长静,一篆炉烟两卷经。

  可是寺庙也无法换来生命的一息安宁,周遭的倾轧仍没有停止。恋人的失约,世人的白眼,亲人的冷漠,令她绝望。

  命运对她不好,她也决定对自己不好。公元1180年,宋孝宗淳熙七年,朱淑真赴水而死。

  按当时社会风俗,她死之后本应由夫家安葬,夫家没有搭理这事。娘家人也没有让她入土为安,而是将其“一火焚之”,连同她半生的诗词手稿。娘家人对她如此狠心,大概是受当时社会舆论压力的影响不敢厚葬她,并痛恨这些诗词歌赋毁了她的一生,让她心气太高游离于世俗生活之外,是她的才气造成了她的人生悲剧,也使娘家人抬不起头来。所以她最后的结局,只能是死无葬身之地。

  父母焚毁了她的大部分诗稿,仍有几百篇诗词流传坊间,被粉丝们编纂成集,名曰《断肠集》,可想而知她生前多么高产量产,都应了那一句:不幸的人生是诗词的沃土。

  千声落叶断肠听,始知天意是无情。她赴水的那一刻,已心知此生的天命。不知那一刻,“逸似仙”的白衣郎在做些什么呢,是不是在为另一个女子“画眉深浅入时无”?

  她赴水的湖面,只溅起了短暂的波澜。波纹粼粼,片刻便又归于平静,平静得如同这照耀了世间千年万年亘古不动的日光。仿佛她来过,又仿佛没有来过。也许千百年后,又会有另一个天真娇憨的女子像她那样倚在海棠亭上,憧憬美丽人生,笑看粼粼波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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