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吹捧的极限2007-1-26
相互吹捧作为文人的一种习惯,似乎在所难免。特别是在出书前后,找几个亲朋好友进行小小的吹捧一番,确实也不为过。而类似某些论坛上为了吹捧一个人而无端打起口水仗,在我一贯看来总以为是有点小题大做了。但今天在无意中领略了一番吹捧的至高境界,却让我不免想要多感慨几句:关于吹捧的极限。
小文人珍惜美女,甚至珍惜才女都是应该的,即使那美女、那才女已经嫁做他人妇,甚至老了,成了寡妇。要是被年轻时代的仰慕者吹捧一番,其实也是不为过的。正如杜拉斯的《情人》开首那句名言:我爱年轻时候美丽的你,但更爱现在饱经沧桑的你。这种吹捧虽然会有点让旁观者感觉肉麻,但却毕竟也不为过。最可怕的是那种完全无理,既非真情实感又不能引人入胜甚至还有点明褒实贬的春秋笔法的吹捧。
在今天(2007-1-26星期五)上海官方出版发行的《自由日报》15版读书广告版就有这么一篇让我啧啧称奇的达到了吹捧极限至高境界的好范例。作者是不是真如他文中吹捧得那样有名,对于我这只读古书的人来讲是无从得知了,或许有人对这个名字能有点印象:文怀沙。但至少从他的这篇吹捧文章里,可以想象一下他的文字功力。当然,这篇题为《被埋没的诗人》的文章其实只不过是他为《我和艾青》一书所做的序言。(《我和艾青》,高瑛著,北京十月文艺出版社)
对于艾青的文名,毕竟还有所耳闻,因此初看题目,我还以为讲艾青是被埋没的诗人。因此不揣冒昧的臆想此文是作者对艾青不为人重视的某些诗作进行的重点推荐。当时虽也有点疑惑:艾青作为主流的诗人似乎称不上是被埋没的,却并没多想,习惯性的拜读了全文。读完全文,我才知道原来他所称的被埋没的诗人并不是艾青,而是艾青的遗孀——老妇人高瑛。下面摘录几句给大家体会一下吹捧的这种境界:
“……无须豪言壮语,摒弃五光十色,真诚、亲切,那是慈母般的温馨啊。不是壮美,而是优美。在我们中国诗坛,这样的诗人并不多。正是由于成为艾青的妻子,高瑛的诗才委顿了,成了一个被埋没的诗人。艾青得到了一个患难相处、心魂相守的好妻子,中国诗坛少了一颗亮晶晶的星星。
我认为艾青在复出文坛后所写的《光的赞歌》就是一种补偿,是对被他笼罩下黯淡了的诗的精灵的补偿,是对高瑛作为他生命之光的一种展现。”
或许吹捧者确实出于真诚,被吹捧者也是十分坦然接受,否则这篇序言不会从容印入书中,但在我等旁人读来,却感觉十分荒谬。综观中国五千年文学史,从没有听说女诗人会因为结婚而出现江郎才尽的现象。当然,确实有人因为专横的丈夫反对,被毁了诗稿的憾事。但诗人与诗人结婚应该是件幸事,如李清照和其夫赵明诚相互之间一唱一和,为后人仰慕。至于由于政治不顺遭遇坎坷那点破事更是不可能成为诗才委顿的理由,所谓非诗能穷人,乃穷而后工。自古以来,越是遭遇坎坷,越是容易激发起诗人真正的才华。就连《胡风传》都说,能在单人牢房坚持几十年的秘诀是天天写诗背诗。对真正的诗人而言,只要脑不瘫,手能动,口能开,哪怕象霍金那样也完全可以继续写诗。一个无法靠作品来证明的诗人自称埋没,似乎是件荒谬的事情。假如每一个写不出诗的诗人都自称被埋没了,那中国现在岂非有十几亿被埋没的诗人。
由此发散出来的推理不免惊诧,难道艾青是那种专门焚毁妻子诗稿,看不得有人比他作品优秀的奸诈小人?抑或是为了自明公正出于避嫌而不允许妻子发表诗歌的伪君子?可即使这样,既然艾青已经去世,他遗孀已然可以出传记,难道就不能给自己出本诗集。虽然时过境迁,评价标准不同了,但女诗人从不是以年轻貌美为标志的,年纪大照样可以当美女诗人,只要是真的能写诗,而不是仅仅是成为“美女示人”。
因此乍看之下难免怀疑,作者是不是和艾青有隙,故意用这种明褒暗贬的手法来影射什么,毕竟死人永远无法开口了,只好任人戏说。可细读其全文,似乎又显得同艾青十分友善,实在看不出一点点曾经情敌的端倪来。于是我只好简单结论说,这可能就是吹捧过头的例子。为事为人吹捧时一定要注意有一个限度啊!
当吹捧越过了极限的时候,难免成就了荒唐可笑的谣言。或许再过上几十年,在当事人全都走了之后,这又会成为中国文坛一个标志性的悬案。艾青能象古代修炼采补术的妖士那样吸干诗的精灵的才华,这实在是比江郎才尽那个所谓妙笔生花的神话更为匪夷所思的传奇故事。
而且,这是获得了上海官方出版的《自由日报》所审定的。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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