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他的为人,《石林燕语》有这样一段记载:
江南李煜既降,太祖尝因曲宴问:“闻卿在国中好作诗。”因使举得意者一联。煜沉吟久之,诵其咏扇云:“揖让月在手,动摇风满怀。”……他日复燕煜,顾近臣曰:“好一个翰林学士!”“好一个翰林学士”,对于李煜,真是个最确切不过的评语。
这种人多是和人生实际隔离的,对国家安危是不很重视的,他们的精神上充满以个人为中心的感伤与空想。所以李煜在国破家亡,“仓皇辞庙”的时候,却独对宫娥挥泪。甚至于花落鸟啼,酒阑人散,在一般人所漠不经意的,他也要为之荡气回肠而凄然感叹。这种人多是有文艺才能的,而且酷爱创作。
所以《唐音戊签》说:煜少聪慧,善属文。惟好聚书,宫中图籍充扨,钟王墨迹尤多。置澄心堂于内苑,延文士居其间。……著杂说百篇,时人以为可继《典论》。兼善书画,又妙于音律。
《西清诗话》更记他在围城中推敲词句的传说(当然这只是种传说)道:南唐后主在围城中作《临江仙》,词未就而城破。
尝见残稿,点染晦昧,心方危窘,不在书耳。艺祖曰:“李煜若以作诗工夫治国家,岂吾俘也。”
这种人又多是怯懦而颟顸的,所以宋师要造浮桥渡江了,别人告诉他“载籍以来,长江无为梁之事”。他便也说:“吾亦以为儿戏耳。”宋师已渡江了,他竟丝毫不晓得,直到登城见旌旗遍野,方知早已兵临城下。
甚至于长围既合,内外隔绝,合城都惶怖万状,他正幸净居室听沙门德明、云真、义伦、崇节等讲《楞严圆觉经》呢。纵然偶然间瞥到人生的实际,他的态度还是逃避,而不敢去迎战。
酒和诗便是他逃避人生的实际的安乐国。不幸他被人生的实际所攫拿着了,他也不过一声叹息。
这样一个空具才华的幻想者、怯弱者,偏教他主持一个“日蹙百里”的国家,则亡国破家自是很平常的事。“南朝天子多无福,不作词臣作帝王”,像陈叔宝、李煜这一流人物,都是翰林学士胚子。
标签: 李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