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太守到任。首先的程序当然是接风洗尘。先是同僚,而后是士绅。士绅的宴请当然要有官员的牵针引线。太守当然想见识见识那一张张面孔。太守想:宴请也是熟悉当地人物的一个方式,一个绝好的方式。要不,没有确切的事务,邀见他们那场面对于双方也都是挺别扭的事。有了这想法,太守以一种平和的心态接受着宴请。表现出来的好像是一种谦和,但你仔细观察你会发现太守的小黑眼珠儿不动声色着,不动声色地洞察着你们。那是一种有分寸的谦和。虽然读得不是太清晰,但太守的同僚也模糊地感觉到对太守的宴请应该有个注意事项,比如就不要安排在那个春雨楼。尽管春雨楼是城中最有实力的人物出没的地方。宴请多在档次着的酒店进行。士绅中有那实在觉得自己是分量级的人物,就把宴会摆在了家中。但是这一天的宴会摆在酒楼。太守继续表演着他的谦和。
其实这宴请也纯粹是因为太守的来者不拒而延续着。你想想呀,人家都在请你不请将来怎么见面呀?那自觉着和太守已经很近了的人成了拉皮条的,他们活跃着,有分寸地身份着。
这一天的宴会正进行的时候,外面的街上传来吆喝:“闪开!闪开!”喊得声色具厉。而且接连地喊着。
太守的眉头皱起来。他心说就是我出来手下也没有这腔调呀。他忽然起身奔向栏杆处他说我得看看是谁这么着!凭栏下望:五个仆从护卫着一个女子他们都是骑着马。那女子大概是觉察到楼上探出了许多脑袋就仰首望过来太守感觉他的目光和女子的目光对接太守心中当时就惊诧地哦了声。小女子似乎要做出笑意但做到一半儿就敛住了但这恰是怜人儿的神情呀。你从没见过长得这么干净的人儿。那敛住了笑意的嘴角似乎挂着内心中的什么哀愁。
“别大呼小叫的,惊扰着他人!”太守身边有人说。
“那就是春雨楼的楼花呀。”太守身边的人说。
“楼花?”太守问。其实太守已经耳闻春雨楼,已经知道春雨楼是个什么所在。
“她叫玉儿,是春雨楼的第一号美人儿。”太守身边的人说。
太守心中感叹:一个好名字。冰清玉洁的模样儿。可是却在了那种污秽的地方。
大家回到席上继续着宴会。但是太守心中印象着那小女子。弱不禁风的小女子骑在高头大马上。
回到衙门的太守想着那小女子。他想知道那小女子出来干什么来着。叫来了手下吩咐的却是:“那春雨楼的楼花在街上吆五喝六的,搞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手下当然对这差事有些不解。
“那个玉儿今儿个也太嚣张了,怎么就那么大的派头呀?那些个随从,冲撞行人!给我搞清楚那个玉儿到底是怎么回事!”
手下就没什么可说的了。就是有什么想说的也不能说,手下是不能总对上司质疑的。
手下回来禀报:玉儿的随从还没有伤到行人;而且,他也去见了春雨楼的老板,告戒他们以后不得再发生此事。
太守不满意,太守心说谁叫你去告戒那个老板的?
“那个玉儿的情况我也了解了一些。”
太守立即注了意。
“她家原来是养船的。一次出海,遭遇了暴风雨。她的母亲在海神庙不停地祈祷老公平安地归来。那船确实是翻了,玉儿的父亲抱着块船板漂流到了一个岛上,后遇鱼船回了来。所以,玉儿受了母亲的影响,对海神娘娘怀有深厚的感情,经常要去给海神娘娘上香。今儿个,她就是去给海神娘娘上香。”
“可是,她怎么会去了春雨楼呢?”
“她家雇的伙计在那次海难中都葬身大海。没了船,就没了生活的依靠。她父亲急火攻心,不久还是去世了。她家对原来伙计的家人倾力抚恤,家产荡尽。不久,她的母亲也离开人世。她孤身一人无力安葬母亲。春雨楼出资提她安葬了母亲并且和父亲合了葬。作为条件,她就来到了春雨楼。”
太守默然良久,慨叹:“一个不幸的人儿呀!”
太守就更加牵挂上了玉儿。神往着柔软、柔弱的腰枝。神往着玉儿的娇喘。由于是刚刚上任,太守的家眷还没有接来。夜不能寐,辗转反侧。唉,多少地位远远在我之下的人竟能和玉儿做着我堂堂一个太守竟然在这儿空相思!太守不平衡,极为不平衡。太守愤然地坐起。坐起的太守突然下了一个决心。太守穿上了便装。太守拿足了银两。出了房间,满天的星斗。知了知了知了地叫着。太守的脸颊有些发烫。夜的凉爽凉爽着他发烫的脸颊。当然不能走正门,正门有把门的。后院有个门,平时走杂役的。晚上从里边插了门,没有人看守。太守就从那个门溜了出去。神不知鬼不觉,太守来到了街上。街上静悄悄。
太守站在了春雨楼面前。太守最后一次感觉自己脸颊发烫。太守修正自己的感觉,觉得应该为自己的懦弱感到羞愧,怎么就不像个大老爷们儿呀?太守果敢地跨进了春雨楼。
“先生要做什么呀?”上前个跑堂的,问得阴阳怪气,那眼神分明透着瞧不起。
一跨进了大门,太守可立即就没有了任何犹疑,立即就镇定自若。“到你这儿都能干什么呀?”太守问。
“能干的活儿多啦,陪您唠嗑,陪您吃酒,陪您干大活儿。”
太守笑了,太守的心情很轻松。“那么,最好的活儿是什么?”太守问。那意思是:你们这里最贵的活儿是什么。
“最好的活儿?当然是和玉儿一起做啦。”
“那就干这个活儿吧。什么价钱?”
“做完了就走,二百两银子;要是留夜,三百两!”
“没问题,完了就走!你安排吧。”
跑堂的挺意外,说:“先生您先候着我给您沏杯茶。”转眼,茶就上来了。跑堂的和颜悦色着。
太守硬着头皮坐下。“想让我等多久呀?”太守笑着问。
跑堂的诡异地笑。
“这玉儿很忙?”太守酸溜溜地问。
“忙,当然很忙。活儿多呀。”
太守不是了滋味。
“快啦,好活儿不怕等呀。”
太守更不是了滋味。他娘的,我就是这方土地的皇上!
就在太守正这么想的时候里边出来人了出来的人开始没留意太守可太守留意他了原来是自己的一位手下微服的手下。由于太守的注视出来的人这才留意到太守并且随即认出了太守那人立即向太守现出尴尬的笑,说:“大人,您来了。”
太守若有所思地向他点头。
“这位大人的一切花销都记在我的帐上!”
太守微笑地望着他的手下。
“大人,您尽兴,您尽兴。”
太守还是微笑地望着他的手下。
手下已经是满头大汗。“我告辞了,告辞了。”手下狼狈奔出。
“这位大人,您可以去见玉儿了。”跑堂的说。讨好的神情。
“刚才那位大人,就是找的玉儿?”太守问。
“那位大人可是经常捧玉儿场的主儿。”
太守愤然站起,说:“你以为我真的是来找玉儿的吗?”说吧,就往外走。
隔日,太守见着那位手下像没事儿似的。那手下还以为和太守心照不宣呢。
这夜,太守带人清查了春雨楼,清查出三位官员,没有头夜的那位官员。四位官员被革职。太守立即就给了人正气的形象。
春雨楼生意一跌千丈。在一个场合,春雨楼的老板遇见了太守,就使劲地陪着小心。
太守就说:“那个玉儿的情况我听说了些。着实让人同情。”
老板无言。
“你们,就放过她好了。如果她没有什么去处,我可让手下安排。”太守说。
玉儿住进了太守安身的那个院落。很久很久,太守接来了家眷。玉儿帮太守做家务活儿。外边看好像是太守收留了玉儿。后来,就是了太守的妾。
2003、3、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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