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维的“空”字情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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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空山不见人,但闻人语响”。

   “薄暮空潭曲,安禅制毒龙”。

   “自顾无长策,空知返归林”。

   “峡里谁知有人事,世中遥望空云山”。

   王维,遥远的智者。作为盛唐的诗人,在诗坛、画史的地位毋庸多言;作为“诗佛”,更多的人认为王维是晚年逐步偏向于禅宗的,其实应该更早一点确认他对佛理的认知。

   王维的家庭气氛本身就是佛教的。王维之母崔氏,尊大照禅师为师,在兰田县辋川王维别业建一草堂,虔诚奉佛30余年。王维之弟王缙崇拜心空三藏,是密教信徒。应该说从小就受到佛理影响甚深;自取名号“摩诘”,亦是源于“维摩诘”之说。

   另有一强有力的例证。王维30岁前后丧妻,从此不再续娶,孤居30年,并“禁肉食,绝彩衣”——这些明显带有佛理的烙印与色彩。对于一位享年61岁的人来说,30岁绝对算不上晚年。

   王维晚年对佛理的潜心探究是公认。逢退朝之后,净室焚香、默坐独处,冥想诵经,别无余念。其母死后遂上表在其居处建一寺院,名“清源寺”,专为其母祈祷冥福。辋川别业建成后,与友人裴迪浮舟往来,弹琴赋诗,啸咏终日,笃于奉佛,以此为乐。道友有睿上人、援公、大照和尚、胡居士等,与这些方外之人交谊甚厚,完全是—种清高脱俗偏就佛理的生活方式。

   从另外一个角度而言,王维的思想也是自小就与佛家有着不可分割的血脉关联。那就是早年就常常见诸于其诗画中的“禅”“寂”“空”“无生”佛家意念。在右丞诗中“空”字出现的频率尤其之高,所以主要说说“空”。

   “空”是佛教哲学的根本概念和核心范畴,也是佛教义理的最高范畴。所谓“空”,是说世界上的一切事物,都虚幻不实。佛教否定客观世界的真实性,为的是把他们所虚构的‘涅槃’彼岸世界说成是真实的,以引导人们看破红尘,从幻想中寻找安慰。

   涅槃之门,号称“空门”。诸佛被尊为“空王”。众生归命佛法,归依佛教,谓为遁入“空门”。入佛门出家者,被称为“空门子”。

   王维从佛教的义学中所接受的,最主要的就是‘空’理。佛教各宗派讲‘空’,虽然各有花样,不尽一致,但在宣扬现实世界的虚幻不实这一点上,又没有太大的区别。由于王维受之于禅宗的影响,并将诗中的意境统一于空灵的禅境,所以玄冥的禅意凸显。这种“禅意”的具体体现就是“空”,当然还有其他一些更加具有佛教色彩的词语,如:“禅”、“寂”、“无生”等,但不如“空”之寓意之深;何况在王维的诗句中“空”字最为常见——发乎“空”,止乎“空”。

   《鸟鸣涧》中的“人闲桂花落,夜静春山空。月出惊山鸟,时鸣春涧中。”一切都是动的。写实与自然。但它所传达出来的意味,却是永恒的静,本体的静。在这里,动亦静,实却虚,色即空。“春山空”,是有“山鸟”补充的,动静、有无昭然纸上。

   试想不考虑韵脚的关系将“夜静春山空”句换作“夜深春山静”会有什么样的结果。空灵的意境肯定是没有的了,这样与后句有无的对比也便顿失,尽管动静之对比依然强烈。

   人、山、月、鸟,本身就是自然与人、物我之间的和谐关系。“人闲”、“夜静”、“花落”、“山空”,是心境亦是处境,在“空”旷宁静中,明月出,有光无声,却“惊”动了山鸟,虽着一“惊”字,依然是静的延伸。这是宇宙精灵恒在状态的通然了悟,明月千古复万古,山鸟“时鸣春涧中”,亘古与时下打成一片,高妙的衔接组合,令人深深地感觉到“见心”、“见性”、“吾梵一如”的妙谛,作者将如此玄冥的禅意化入诗作,不露半点痕迹。“禅意”所要表达的正是这种佛我同一、物我两忘、宇宙与心灵融合一体精神境界——愉悦、神秘——庄生晓梦迷蝴蝶。一个“空”字突兀其间,顿时将平常的平凡的人、物的关联拔高到“禅意”的境界。“诗中有画”也是因为一个“空”字将其表现得淋漓尽致——在我们的意象之中,这就是一幅空旷的山谷哀鸟孤鸣之图画。含蓄蕴藉、气韵悠扬、自然浑成、意境圆融尽在“空”字作为诗眼的道地挥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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